父子俩静静对视了一刻钟，独孤彧忽而一言不发地转身抬脚就走。

独孤仲彬这次没有如往常一样静默，而是开口喊住了他。

“站住！”

依旧是冷冰冰的，命令的口吻。

独孤彧停下了脚步，但却没有转身。

“咳咳......”

背后传来独孤仲彬猛烈的咳嗽声，但独孤彧却是无动于衷。

他被萧晴暖所伤，又被她抓了，从死亡岭带到了这里，身上的伤势无人在意，没有药物治疗，日复一日，他能感觉到自己日渐虚弱，已经时日无多了。

“你手下的那些管事们已经把他们知道的事情都招了，你临死前还有没有什么话是想要说的。”

独孤彧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没有的话，我明日就不过来了。”

“咳咳......”

独孤仲彬苍白着一张脸，捂住胸口，眼神犀利地盯着独孤彧的背影。

“李牧达他们......都死了？”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所有的管事都中了蛊毒咒术，包括他自己，没有例外。

独孤仲彬不相信李牧达他们会全招了，因为有些秘密你想要说出口的同时，就是阎王爷取你命之时！！

独孤彧转过身来无波无澜地点了点头，“他们确实都死了，不过不是死于蛊毒咒术，而是招供完了之后，被我给杀死的！！！”

“为什么？！”

独孤仲彬不解地发问。

“这些年我虽然对你不好，但那些管事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也还算可以。既然他们都已经招了，为什么你还要杀了他们？”

“为什么？”独孤彧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他们轮流欺负我娘，将欺辱她致死的时候，我也问过你为什么！”独孤彧目光阴狠地盯着独孤仲彬，“可是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

独孤仲彬眉头夹得紧紧地，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怎么会记得。

“你说那不是我娘，那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死了就死了，再多抓几个来就是，没有为什么！”

“他们都知道我是你的儿子，但是他们一定都不知道我的娘是哪一个，包括你在内！！你也不知道那群女人当中，哪个是我娘吧？！只不过是你玩腻了的工具人，随手丢给了他们而已！”

独孤仲彬皱着眉头，道，“你杀了他们，就是因为这个？”

是，他确实不知道哪个女人是独孤彧的娘，他也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重要。

在他眼里，那些被拐来的女子就是为他生育，留下后代的工具人而已，既然已经给自己生下了儿子，又再生不出其他的孩子来，就已经失去了价值。

那些对自己来说没有价值的女人，最后一点用处，就是被他赏给自己的手下。

至于最后的结局如何，他并不关注，因为他的床榻上已经换了其他新的工具人，那些被手下玩弄过的工具人，他也不会再找回来。

独孤彧见他脸上那副表情，就知道他不懂。他也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又恢复成平静的模样。

“不错，我杀他们的确就是因为这个，不过他们此生罪孽深重，我早点送他们下地狱，也是为了他们好。他们早点到地狱里去忏悔赎罪，来生也许还能有机会投胎做个像样点的畜生。”

他瞥了独孤仲彬一眼，冷笑道，“不过你嘛，下辈子应该是连做畜生的资格都没有吧！”

“你！咳咳咳......”

独孤仲彬一气之下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管怎么样，我这辈子都还是你的老子！！”

“呵呵，就像我娘在你眼中只是一个随手可弃的工具人一样，你在我眼中，也不过如是。”

“我还留着你，只不过是想从你口中知道更多关于乾元宫的事情而已，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说，我明日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还是没什么要说的，我后日来送你上路！！”

说着，独孤彧转身就要走。

眼看着独孤彧一脚即将迈出院子，独孤仲彬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

“你的蛊毒咒术已经解了？！”

这句话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我训练出来的手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贪生怕死的人，你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难道就因为你娘？可是你别忘记了，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独孤仲彬停歇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讥诮和嘲讽，“这些年来经过你手被拐卖的女子也不计其数，怎么难道你就不罪孽深重了？你和我们又有多大的区别？！”

独孤彧没有回头，深吸了一口气，“不错，我也罪孽深重，罪无可恕。所以......我现在就在赎罪，而不是等到下地狱再忏悔！！”

“你还有一天的时间。”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从来没说过，他是一个好人，那些管事也都是被他弄死的。

他独孤彧这一辈子，对不起很多很多的女人，但是......

从那天开始，他想要赎罪，也在努力地尝试做一个好人！！！

......

十几天后，京城。

今天是洛王萧奕和洛王世子萧慕宸班师回朝的大好日子。

京城里热闹无比，正前街上整整一条街的酒楼里，一大早就人满为患，城门口更是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京兆尹施曲鸣施大人和五城兵马司都派了人在城门口维持治安，防止百姓们太多过于激动，会发生推搡踩踏事件。

不多时，就连宫中的禁卫军都出动了。

顾北彦和姬博文、姬如风青风等人已提前一步到达城门口，准备迎接大秦的两位大英雄。

此时看到禁卫军也这么快就过来，猜测是元景帝在宫里也等不住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了明公公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四周有瞬间的寂静，然后是百姓们有些忙乱地纷纷下跪，口中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大秦和北凉打仗多年，现在洛王萧奕和萧慕宸大胜过来，还押回了整个北凉的皇室，按礼来说，元景帝出城迎接也是应该的。

而且皇帝亲自出城迎接，也是向天下人表示皇帝和朝廷对大秦的大功臣，洛王萧奕和镇军大将军萧慕宸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