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家店，外面已经擦黑了。

吃了几个鸡翅膀，又喝了一杯奶茶，卫宁现在也不怎么饿了，于是推着她的自行车，在街道上慢慢的走着，结果还没走几步路，从后面快步跑过来一个人，一直跑到她车前才停下，卫宁认出来是刚才那个服务员，他气喘吁吁的停在卫宁的前面。

“对不起这位小姐，这是我们老板送的。”服务员说：“我们每年都有个惯例，送一个礼物给新年好第一个客人，和每年最后一个客人。”

这老板人还怪好的咧，卫宁心想。

“那就谢谢啦，我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

“祝您新年快乐。”服务员很高兴的说：“我们老板说，过年要多放几天假。”

卫宁心想，难道不是你们老板干不下去了，年后索性不开张吧。

她有点惆怅，这个老板还挺有意思的，可惜年后可能看不见他了，她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了服务员一眼，跟他道了谢，等人走开了才打开那个牛皮纸。

里面赫然是一双狐狸毛的皮手套，刚好合适在这种季节骑车带着，卫宁还试了一下，刚好合适她的尺寸，这副手套但凡大一点点，她带着就会像偷了妈妈手套带的孩子了，这家店还真是怪有意思的，万一他们店最后一个客人是个男的呢？

难道，给男的送女式手套？

卫宁想到这里竟然笑了，这是这几天来，她第一次觉得开心，想了想索性把手套带了起来，手放在自行车龙头上试了试，那感觉还不错，刚好这个天气已经在转凉，手套用起来正好。

这个季节天黑起来很快，走着走着滨海各处都开始亮起灯来，卫宁有些懊恼刚才出来的太晚了，想抄小路回家，于是自行车一拐，就从大路上拐到小巷子里，像她这样从小就在滨海长大的孩子，对滨海各处都熟悉的不得了，就算是晚上走也绝不会走错路。

小路比大路车少，还少了很多红绿灯，至少能省一半的时间，因为这边都是滨海的老建筑的原因，不少楼房都开始在拆建了，卫宁走了几次都走到死路上，而夜色更黑了，她有些后悔抄近道走了这种路。

这边她还挺熟悉的，以前她在旁边读高中，高中旁边就有一条小巷子，跟高中就差了一条窄窄的马路，卫宁的教室一直都在一楼，有一天晚上厕所的灯坏了，一楼的女生都跑去二楼上厕所，当她跑到二楼走廊边边上的时候，听着下头有调笑声。

“七块啦。”

“五块就好啦，老熟客了。”

夜色已深，但学校的走廊上亮着灯，把下头的窄窄的道路照出来一片阴影，女人刚好就站在阴影底下，看不出来年纪，但卫宁知道这是当地的住户，而男人推着自行车，像是附近工厂的工人，听口气对这一带挺熟悉的。

卫宁还在好奇对方在讨论什么价格，就看见那女人轻笑了一声，伸手揽住男人的胳膊，把人往里头带，从屋子里被赶出来了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耷拉着头站在关紧的大门口。

大晚上的把孩子赶了出来，关键是这孩子好像还挺适应的样子。

“卫宁。”身后有人喊了她一声，见她伸长了个脖子朝下头看。

是同班同学王丹丹，她伸头下去看了看，一眼扫到了下头的孩子，脸上的笑容就神秘了起来，挽着卫宁的手说：“你不知道这下面是做什么的？”

卫宁摇了摇头。

“你没见过咱们班男生中午都聚在这里？”

“看见过，然后呢？”

“这些人都是在看下头的人做生意呢。”

平常是有一群男生聚在上面，指指点点的，偶尔还在跟下面的人说上几句，卫宁觉得这群男孩子在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从来没好奇过他们在那里干嘛，她自己也很少来二楼这个地方。

王丹丹露出轻蔑的笑容出来：“是做那种事的女人，最离谱的是她们还会让自己孩子看大门，以后别来这种地方，这些人都脏的很，少看几眼，免得脏了你的眼睛。”

卫宁的脸当时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离这里最近的地方，是滨海的主干道，那样光鲜明亮的地方。

而隔着一条马路的小巷子里，破旧的小屋子，若有若无传出来男女调笑的声音，暧昧的让人脸红心跳，卫宁后来再也不敢去二楼上厕所，她都快忘记这个地方了。

......怎么会拐到这种地方来。

卫宁一阵头皮发麻，生怕小房子里面伸出来一只手把她拽进去，加快了脚步。

偏偏这里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又矮又破，一旦进来了很难找到路走出去，白天都不好认路，晚上就更看不清楚了，卫宁心说见鬼，然后就看见前面走过来一个人。

人她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好奇心驱使着卫宁下了车，她想了想然后把车停在路边上。

走近了才看见是个女人，这人最后走到一处稍微好点的房子跟前，从拐角处又走出来了个女的，手里夹着猩红点点。女人见到这人，便停了下来，从对方口袋里头也掏出来一根烟，先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凑到对方跟前，两根烟头触碰到一起，狠狠的吸了一口。

黑暗中，两道猩红的火星，而卫宁的眼睛适应了环境后，也看清楚了刚才那个女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