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寂寥无声，没有往常那般喧嚣，只有沙沙的风吹拂着。

三人缓缓朝着卡丁铁匠铺走着，自从站台出来后，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顾祁停下了脚步，忽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普利莫问道：“难过吗？”

普利莫垂眸点了点头：“难过。”

“难过的想死？”

不等普利莫开口，克莱特一把揪住顾祁的衣领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不该......”

“不该什么？”顾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弱小是罪，身为异类也是罪，拥有力量更是罪，所以就该任人宰割，听天由命？去他妈的！”

克莱特攥着衣领的手一颤：“我知道发生这种事，你和普利莫都很难过，但我们不该和那些人一样，你相信我，我可以改变......”

“就凭一个无权的贵族少爷想要改变？”顾祁冷声打断了他，“痴人说梦。”

克莱特一怔，缓缓松开了顾祁的衣领，自嘲道：“确实是我痴人说梦了。”

“小黄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顾祁顿了顿，“但有些事，不是你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你知道通过今天这件事我明白了什么吗？”

克莱特默默注视着他，没有说话。

“路，得靠自己走。”顾祁抬了抬眼皮，“命，也得靠自己去改，我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丢了本性，但我想让普利莫明白一件事。”

顾祁转身蹲在普利莫面前说道：“我没办法救你，我自己都还深陷泥沼，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咬牙切齿的活下去。”

普利莫点头：“嗯，我记住了。”

顾祁沉声道：“如果再让我看到你自哀自怨，放弃挣扎，不用他们出手，我也会亲手杀了你。”

“够了！”克莱特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祁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精灵族的力量有多强大？只要他想，这座城早就泯灭的连渣都不剩。”

“可他没有。”克莱特紧紧绷着下颌。

顾冷自嘲的笑了起来：“正因为他没有，我才生气，他连一丁点反抗都没有。”

说完，他转头看向普利莫：“你要明白活着的概念不是慢慢等待死去，而是要不断地奔跑，这个世界很大，你还什么都没看到过，你要努力奔跑，筋疲力尽的跑下去，才不会后悔。”

“可是，我不想伤害他们。”普利莫紧紧咬着唇。

顾祁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知道，还记得我承诺过你的三年吗？”

“记得。”

“你只需要在这三年内用尽全力活下去就好，无论用什么方法。”

顾祁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某种决定，沉默片刻后问道：“契约烙印是不是已经生成？”

普利莫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顾祁隔了好久才抬头看向他，言语中满是淡然，“跟我正式签订契约吧，把你的力量借我，三年之后我给你一片天。”

克莱特闻言，诧异的看向他，只见他眼里透着落寞，却意外的坚定。

普利莫小声提醒道：“契约签订后是没有办法取消的。”

顾祁温柔笑道：“没关系，签订后三年内我不会通过任何形式召唤你，三年之后陪我一起改变这扭曲的世界，你愿意吗？”

“愿意！”普利莫没有丝毫犹豫。

顾祁呼了一口气：“来吧，我准备好了。”

“正式签订之后，除非你死，否则你们这一生都将捆绑在一起。”克莱特眉头微皱，“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顾祁看向他：“即使没有契约，我也会这样做。”

“我明白了。”克莱特别开了口，也不再劝说。

普利莫还有些犹豫，只见顾祁笃定的点了点头。

迟疑片刻后，他缓缓抬手按在顾祁的胸口低声念叨：“以汝之心，以灵献祭，以吾魂为契，签终生之议。”

“吾之力为汝所用，汝之命为吾所护，从此吾将随汝同在，魂命共存，唯灵破散方可解脱......”

一抹诡异的红光不断流转在普利莫琥珀色的双瞳里。

许久，他缓缓开口：“吾愿自此与之缔结契约，汝可愿？”

“愿。”

顷刻间，天色骤变，乌云密布，狂风摇曳，以他们为中心散发出一道红光卷携起一股强大的风卷将两人紧紧包围住。

克莱特看向红光中央的两人，只见他们的身子缓缓浮起，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态停留在半空。

随后，普利莫伸手抚上顾祁的脸将自己的额头与之相贴。

下一刻，一缕红光从顾祁的左眼迸射而出。

几秒之后，他们缓缓落地，普利莫松开了顾祁后退几步，单膝跪地，右手置于胸口处轻声道：

“哥哥，契约已缔结。”

顾祁眼角沁出一滴血泪，他伸手扯开衣领低头望去。

只见，他白皙的胸膛上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火焰印记。

“你的眼睛......”克莱特怔怔地看着他。

顾祁抬手擦拭着血泪，朝着一旁的窗户望去，只见他左眼原本幽深的黑瞳已然变成了血红色。

顾祁愣了下：“好家伙，签个契约，瞳色都给我改了......”

“不是的，是因为哥哥体内本身就蕴含着这股力量。”普利莫认真解释道，“契约只是提前把你体内沉睡的力量激活了。”

顾祁这下更迷茫了：“我体内啥时候有这种力量了？”

“不知道。”普利莫茫然摇头。

克莱特神色复杂地看着他：“难怪贝师父选你当徒弟。”

“......损我？”顾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后看向普利莫说道，“你母亲应该很快就会被送回来，你先跟我们去一个地方，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

说完，他俯身将跪在地上的普利莫扶起：“走吧。”

克莱特抬眸看了眼已经恢复的天色，沉默片刻，抬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