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斯正欲开口，下一刻，一团诡异的黑雾从顾祁的身上涌出，周围的冰渣骤然变成了暗淡的灰色。

顾祁整个人被这抹黑暗包裹住，随后以他为中心急速扩张，宛如晕染在白色画布般的墨滴朝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开来。

直到距离利斯几人两米不到的位置后停滞不前。

一种纯粹的黑暗笼罩在顾祁身上。

“不对，上次不是这样！”克莱特惊呼出声，“上次只是冰层颜色变了！”

贝德西猛的转过头：“和上次不一样？”

克莱特点头：“上次只是冰的颜色变成灰色，从未像今天这般过！”

贝德西满眼震惊：“利斯，该不会是......”

“嗯，是暗属性。”利斯的眉头越皱越紧。

贝德西二话不说正要上前，利斯一把拦住了他：“等等，再看看。”

“这还用看什么？”贝德西指着不远处的顾祁急躁道，“很明显他失控了！”

“我们从没应对过暗属性的失控，你现在贸然上前打断会对他造成巨大的精神冲击，我知道你担心，先等等。”

利斯声音低沉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贝德西身形一顿，转头看向了黑雾中的少年。

顾祁站在原地，听到不远处两人的对话，缓缓睁开了眼。

四周的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变得诡异而黏腻。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紧接着，他的听觉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密密麻麻的低语声，狂躁、疯癫、虚幻、尖锐。

脑海里仿佛有无数锋利的尖刃不停的刮擦着每根神经，脑袋疼的似乎快要爆开，但他却不受控制的想要倾听。

顾祁紧咬牙关，仔细分辨着这些呢喃声，他甚至出现了幻听，好像听到道道凄厉的尖叫声，宛如恶魔的低语，不断萦绕在耳边。

顾祁心里一震，竭尽全力的想要抬脚走出这道黑幕，可却怎么也没有办法迈出半步！

他听到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语。

“......绝望吗，睡吧。”

“你已经很累很累了......”

“只要你想，所有人都得死。”

“一个不留......”

一种无形的恐惧席卷而来，脑子里不断传来巨大的痛楚，像要把人撕裂。

“闭嘴闭嘴闭嘴！”顾祁歇斯底里的怒吼着，“给我闭嘴！！！”

就在他再也无法承受这股痛楚时，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瞬间崩断！

硿——！

意识开始涣散，诡异的低语声渐渐消散。

顾祁面无血色，缓缓抬起了头：“师父......”

贝德西皱眉看着他，没吭声。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顾祁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异样的变化。

深渊般的黑瞳如同一汪深潭，深邃而诡异，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慎人的光芒。

他仿佛一只妖鬼，苍白的脸庞在此刻有一种令人惊心动魄的妖冶。

足足十几秒的时间，克莱特才反应过来急躁道：“现在怎么办啊？”

利斯长叹了口气，看向了贝德西：“用你那招吧。”

贝德西嘴唇微动：“土灵洗礼。”

一道黄光迅速朝着顾祁爆射而出，黄光疯狂吞噬着黑雾。

顾祁整个颅腔像是被剧烈撞击的铁钟，疯狂震动着。

下一秒，鲜血同时从他的鼻子和嘴里喷出。

顷刻间，黑雾消淡，一切归于沉寂。

顾祁错愕的看向面无表情的贝德西，身形微晃，踉跄的跪倒在地，闭上了眼，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克莱特一个箭步迅速冲了过去扶住了他。

只见顾祁满脸都是血，神色悲戚。

利斯淡然道：“克莱特，你先带他回去。”

克莱特沉默点头，抓起顾祁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半拖半扛的朝着屋内走去。

贝德西从口袋里掏出了烟，安静的划拉着火柴点烟。

刺啦——！

火柴微弱的光映射在他的面孔，忽明忽暗，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利斯犹豫片刻，安抚道：“只是一点轻创，没有大碍。”

“但愿。”贝德西用力吸了一口，含糊回答。

他到宁愿是身伤，而不是心伤。

看那小子刚才看向自己的眼神，估计又得难过好一阵了吧......

利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贝德西的肩膀后转身离去。

训练场上，贝德西叼着烟看着天空怔怔出神，久久没有离开。

......

嘶......

头好痛......

脑子里仿佛有一把尖锐的锥子不停的抡着、刮擦着、狠狠搅动着，痛的就快要裂开！

艹，好痛啊！！！

意志飘忽如同烟雾，耳边再度传来那道密密麻麻的低语声。

靠，有完没完？！我他娘倒要看看到底是谁！

头痛欲裂，顾祁竭力想睁开眼，却发现身体仿佛不受控制，就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喂喂喂，不带这样搞我的啊！

喧杂的低语愈发清晰，凄厉的尖叫声忽远忽近的传来。

顾祁想摇头将这些声音甩出脑海，拼命的想要睁开眼，摆脱这诡异的局面，但身体依旧无法动弹。

一阵冷风袭来，包裹在身体周围，顾祁只觉得那阵寒风似乎正通过皮肤的每个毛孔钻进身体里......

他僵硬着身子紧闭双眼，心脏不停的颤抖，似是在害怕着什么。

下一秒，似乎有人靠近，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语，听不清性别，声音嘶哑冷漠。

“......绝望吗？”

绝望你妹啊！别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行不行？！

“你已经很累很累了......”

再说什么鬼话？老子好着呢！

顾祁无声叫喊着，这才发现他不仅睁不开眼，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分毫，心里的恐惧与不安渐渐扩散。

他快速调整着呼吸，努力保持镇静，直到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只要你想，所有人都得死。”

“一个不留！”

心脏悄无声息的震了一下，顾祁故作镇定的安慰着自己。

听不见听不见，这一定是做梦！

没错！绝对是做梦！

赶紧醒！赶紧醒！

醒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