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这般平静的话语，却瞬间引动清风呼啸，

二女面前的深潭，那平若明镜的水面，荡起丝丝波纹。

若是大夏旁人听见女帝问出此言，恐怕当场就要被惊得跪在地上。可红玉毕竟与他们不同，她与女帝之间没有丝毫隔阂。

相比表现出来的君臣之别，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无所不言的好友。

红玉略微沉吟，眼眸微垂，平静笑道：“陛下这话，不该来问我。这天下，真正有资格评判一代君王功过的，不是朝中要员、不是禁宫内侍、不是皇亲贵胄……唯有百姓而已！”

“是啊！民能载舟，亦能覆舟。”女帝盯着湖面的凤目微眯，清风掠过她鬓边发丝，略微散乱的打在她脸上，

悠悠感叹道：“他们到现在都没明白，我当年之所以能顺利登基，所仰仗的，不是军力、不是势力、不是修为，而是真正顺应了黎民安居稳定之心，并落到了实处。”

女帝深深吸了口气，峰峦似乎随之变得更加巍峨，微微抬眸，望向半空飘动的云朵，平静道：“我非常好奇，这层层布局后面，究竟谁才是幕后的执棋人？”

红玉望着女帝的背影，似是又看见了女帝当初的影子，形单影只却倔强不屈，不甘被命运所摆布，毅然决然的踏上这条逆天之路，

红玉心中微微一叹，‘陛下这一路，终究还是太过孤单了！’

……

入夜，星月当空，

洒下满地皎白的银霜，月光映在山石树间，留下斑驳的影子与光斑，几只萤火小虫在池边飞舞嬉闹。

偌大的寝宫内，女帝屏退左右，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

左右侍女盈盈福礼，相继退去。

她们都曾听闻，女帝陛下与此前的皇帝不同，她不喜欢别人一直服侍在身边。就算是最得女帝信任的红玉总管，也是在每天早上前来侍候。

由此长年，也就成了禁宫中不成文的规矩。而且没有人提出过丝毫的反对之言，因为……没有理由。

‘你总不能打着为女帝安全考虑的理由吧？’

女帝修为通神，若是真的遇到危险，恐怕再多的女侍近卫也是徒劳无果。到那时，究竟是谁保护谁，恐怕很难说！

女帝身着锦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绝伦身段，身躯曲线勾成夸张的葫芦形。肌肤略显粉红，水蒙蒙的雾气悄然发散，显然刚刚出浴。

整个锦袍靠着腰间一条腰带系着，似是因为坐姿，女帝前襟领口满是褶皱，若再多一分松散，恐怕免不了明媚春光乍泄而出。

女帝凤目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正捋顺着披散发丝的手，划过娇艳的脸颊，顺着光滑的弧度落在身前饱满上，

“唉！”纷乱的思绪令女帝不禁眉心微颦，掌心微抬，

她怔怔的看了看手掌，满心疑惑道：‘今天的我是怎么回事？那股诡异的不适感去哪儿了？难道是他和红衣的关系，间接影响了我？还是说是我……’

慢慢的，女帝自嘲式的摇摇头，嘴角莫名意味一笑。

正暗自思量间，

“哐~”寝殿大门被直接推开。

女帝猛地从纷乱思虑中回神，略显嗔恼的回望向来人：“红衣，你就不能敲敲门？”

是的，整个大夏，敢不打一声招呼就走进她卧室的人，恐怕只有姜红衣一人。

姜红衣皱皱眉，没好气道：“我不一直这样进来？还有你怎么一副被吓到慌张的样子？在想什么亏心事？”

女帝莫名心虚，轻轻招手召出一道灵光将房门合上，转头道：“我能有什么亏心事？我对你一片真心，是你对我亏心好吧！”

“切~！”姜红衣撇撇嘴，自顾自的坐到桌边，“别打你那鬼什么主意了，我的答案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

你若真的有需要，赶快去找个皇后呗！都这么大年纪了，哪怕三宫六院呢，恐怕也有很多人挤破头想挤进来吧！”

“呸~，他们也配？”女帝啐道，心底没来由的蹦出一道，方才引起她内心思虑纷乱的身影，再回眸看向姜红衣，心中莫名一动。

“你不是早就被催的烦了，随便找一个，也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姜红衣劝道，

毕竟她也自觉恐怕是这辈子都难逃出二徒弟的纠缠，现在看着曾经的闺蜜，她也想由衷的劝慰。

女帝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目光定格在姜红衣唇上，心中疑惑：‘又是这种颜色？’

旋即开口问道：“你的嘴唇……是新涂的颜色？上午见你的时候，还没有呢。”

姜红衣脸色微红，脑中又浮现那些好不容易被她抛之脑后的事，心中暗暗嗔骂一声林佑。

她手握成拳虚掩着嘴唇，轻声咳了咳：“你别管，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林佑给你的暗金符印，你一个人能找到线索么？那上面的空间操作技艺，恐怕不是大夏和仙盟的手笔。”

女帝凝眉：“喂！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本来我想明天再和你说的，可你既然来问了，也就不瞒你了。”

只见她之间金纹齿玛瑙的须弥戒绽出微芒，其中那枚暗金符印旋即飞往姜红衣手心，

姜红衣稳稳接住，仔细打量，果然察觉到了女帝的灵力，还有符印的牵引之意，“这是？”

女帝解释道：“我运用人皇之力，略微改动相关的阵式，让它可以反向追踪对应的那片空间之地。”

“不过，既然没几个人知道这东西在我们手里。

也就没必要着急行动，以免打草惊蛇。我俩的目标太大，明天可以继续让林佑去找。”

“林佑去？”姜红衣担忧道。

“这次我派人暗中跟着就是了。你和我不能轻易出动，而且我相信王百川，不会牵扯到极其重大的阴谋之中。”女帝笃定道：“毕竟，他若真的重要，也不会直接被人杀死。恐怕对幕后真凶来说，王百川已经没有了价值。”

女帝慢慢躺倒在幔帐垂饶，云罗轻纱的床榻之间，

突然，话锋一转道：“而且，我下午得到这符印的部分信息之后，也就和红玉专门查了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别卖关子了！快说。”姜红衣回道。

女帝轻笑出声：“我和红玉特意翻找了初代大夏王的纪事，据记载他曾经在人前提起过【暗金符印】

而且这暗金符印，不止一枚，而是用同样从天而坠的诡异材质，同时制作而生的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