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蓦然一笑，苍白的面容生动起来，眸子里闪烁着一抹艳羡，张口淡淡的声音带了一丝感慨：“姜丝你和舒叙白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啊，你们不相爱，甚至互为仇敌，各自看各自不顺眼，可一人有难，你们都会为对方舍弃一切，穿过千难万阻找到对方，护着对方。”

“你对我说的这些话，舒叙白曾经对阿伽雷斯元帅说过，甚至在我面前他不止一次的说，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阿伽雷斯元帅10条命都不够他玩儿的。”

“你们两个，让我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爱屋及乌，什么叫真正的死对头，什么叫真正的朋友。”

姜丝指着九凤的食指收了回来，往座位椅上一靠，双手环抱于胸，姿态随意慵懒，眉毛挑起：“谢谢九凤阁下的夸奖，但是我事先声明一下，我对他真的没感情，至于我为什么那么执意让他死在我的手上，那是因为本质上我和他是一种人。”

“我们两个对食物都很挑剔，不是随便什么食物，都能入我们俩的口，所以，他死在别人手上，浪费，死在我的手上，我可以让他物尽所用，死得其所，明白了吧？”

互为食谱上的对方，被别人杀了扔了，烂在地里变成一堆白骨，那多可惜，不如死在对方手上，还能让对方饱餐一顿，也算物尽所用。

反正他俩的物种不同，吃了对方不用担心会产生朊病毒，毕竟他们两个是一个实验室里出来的，彼此有着别人无法窥探的革命友谊。

“我要死了！”九凤嘴角的那一抹笑变成了一抹自嘲：“姜丝阁下我没了精神体，我要死了！”

姜丝冷漠无情，不带一丝感情，冰冷的说道：“你要死了关我什么事，从你坐下的那一瞬间开始，我说给你把脉，你是拒绝的。”

“拒绝我的把脉，就是拒绝我给你治疗，你要死了，关我什么事，难道说，还想让我在你坟头种上玫瑰花不成？”

他能在一个小时之内哄好那只老不死，让那个老不死的乖乖的呆在酒店，的确有些东西，的确有些本事，的确是老不死的看中他。

不过想想也是，老不死的嘴贱嘴挑，在他成为吸血鬼的那一刻，他就挑食的很，一般的血液根本无法入他口，找不到能下口的血，他宁愿饿着，他都不吃。

后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猖狂还是咋滴，被抓进实验室，那就更惨了，实验室那些丧心病狂的东西们，不但强迫他喝各种生物的血，还把各种生物的血打入他的体内。

再把他剥光全身赤裸的扔进巨大的玻璃柜里，看着他因为喝下各种血，打入各种生物的血，进行呕吐挣扎，像鬼一样，面目可憎，白面獠牙，生不如死的怒吼。

九凤轻笑着说着婉拒：“不用你在我坟头上种玫瑰，以后我的坟头上自己会长！”

姜丝呵笑出口：“你还挺幽默，不过，通常自己坟头会长，大概率坟头已经被铲平了。”

九凤笑得苍白，悠然：“没有关系，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前生来世，反正我也看不见了，铲平就铲平吧，能给玫瑰花做肥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遗留最大的荣幸。”

姜丝哦了一声，极其直白的问道：“九凤阁下，你说你要死了，请问还有几个月？”

九凤笑容微微一敛，如实道：“按照现在身体衰败的速度，不足5个月，我就会死去。”

他即将会变得很难看，很难看的死去，他一直以为，他会和他的精神体火凤凰一起变老一起消亡。

但他从来没想过他的火凤凰会逃离他，会背叛他，会没了他，自己自成一派，可以活着，可以变成实体的活着。

养鹰被鹰啄 ，连自己最信任的火凤凰精神体，都会背叛自己，又因为长生而被人玩弄于股掌，让自己执迷不悟，他这一辈子就是一场可悲的笑话。

姜丝靠在椅子上的身子一直，双手环抱于胸，微微向九凤凑了凑，用鼻子嗅了嗅，“死亡的气息，身体破败的气息，果然很浓郁，不愧是我看了照片，就查出不对劲儿的人。”

“是吗？”九凤坐着没动，反问了一句：“所以你今天单独见舒叙白，是想告诉他我要死了。”

姜丝眼睛眯了眯：“你觉得他不知道你要死了？”

九凤顿了一下：“不，他已经察觉到我身体不行了，但应该没有察觉到我会在5个月之内死亡。”

姜丝觉得自己问话多此一举：“也是，吸血鬼一代比二代三代四代五代用食挑剔，他一旦选定了自己的食物，食物的本身是什么味道，是因为食物吸引他。”

“但食物一旦发生了变质，他会第一时间察觉，察觉食物为什么会变味，察觉食物为什么没有以前好吃了。”

“最近几天，他是不是都没用食啊……”

姜丝说着目光落在了九凤高领衬衫上，衬衫领扣上了第1个扣子，连喉结都遮住了，有一点像他故意就是这个风格，又有一点像他想遮挡什么，欲盖弥彰着什么。

九凤没有回姜丝的话，而是说道：“他察觉到我的身体在破败，精神越发不好，但是他抗拒把这个摆在明面上说。”

“姜丝，我发现，强大如他，除了你什么都不在乎的他，也会有逃避害怕的时候。”

姜丝不可能告诉他老不死在意他，她如同舒叙白口是心非一样口是心非，给他找面子：“他不是在乎，他不是害怕，更不是逃避，是挑嘴的吸血鬼，对食物要求太高，好食物和心意食物难寻。”

“这好比你遇见一个长了老多老多毛的羊，只有它一个毛薅了长得快，长得美，长得符合自己心意，那可不就是逮到这只羊死薅了！”

九凤被她的比喻逗笑了，笑的眼尾发红，脸上有一丝血色了：“姜丝阁下说的是，不过， 我这只羊还是想请你帮忙。”

“我不……”

“请你不要再次拒绝我。”九凤率先打断姜丝的话，又要拒绝的话：“请你让我把话说完，说完之后如果你再次拒绝我，我就无话可说，不再请你帮忙。”

姜丝环抱于胸的手抬起，还是再次拒绝了他：“九凤阁下，不是我不想听你说话，你想说的话，无非就是，你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从来没有人爱你。”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在乎你，哪怕把你当成食物，你也不想你的死对他带来冲击，所以你想请求我，让我从他的记忆里把你给洗去，让他误以为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么可口的食物，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