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太乙大世界，玄微天域，人族凡间。

茶山。

这里宁静无争，漫山茶花飘扬，但这股静，不是耳边无声，而是内心无争，像是隽携着修仙者心底最为美好的祈愿。

逝者也总是这般。

天地间，清风如诗，轻轻拂过，带着几分飘渺，几分柔情。

山巅草原上，一朵朵飘扬山间的茶花轻轻地飘落，一层又一层，缓缓漫过了那座纤尘不染的墓碑。

就连那随风轻拂动的麻布衣如今也成了一件花衣，它披在墓碑之上，像是在默默守护着此碑，直至永恒。

今日。

陈浔带着大黑牛来到了妖月的墓碑前。

踏...

脚步声渐近，他们都静静看向了这座浸染了岁月风霜的墓碑。

大黑牛拿出了自己炼制的香炉，默默走到一旁去给妖月做法事赠送功德了，这是它一直以来的习惯，希望他们能够投胎转世。

至于是否真有，当初它在小界域时会去询问，会去探索，会靠仙道去证明。

但如今走到现在，大黑牛早已不去探究什么，询问什么，它只会去做自己本心认为对的事，无需在意外人眼光。

记得当初第一次来时。

它朝着陈浔发火了，后者被他骑在头上殴打了一顿不敢还手，妖月是陈浔不帮而逝去的，可不再是当初的无能无力。

只是看见陈浔被打后那沉静的面色，它就心软了，自己还是相信陈浔不会做错事。

后来，每年都来一次，它也就渐渐习惯，慢慢接受了妖月的逝去。

如今，大黑牛已可面不改色的为妖月做法事，至少她墓碑还在，有些人，他们似乎连祭拜的方向都找不到。

“哞哞~~”大黑牛双眼微阖，已开始为妖月做起法事。

墓碑前。

陈浔背着竹篓，他轻轻蹲下身子捡起那些飘散凌乱的山茶花放到竹篓，微笑呢喃道：“妖月，这些年我们去办了一些重要的事，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所以...”

陈浔微微抬眸，笑容深邃了几分，神色很是温柔，“就没有前来看你，天之娇女心胸宽广，海纳百川，你定是不会怪我们。”

“哞~”大黑牛在不远处下意识附和嘟囔了一声。

陈浔捡着捡着就毫无姿态的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他凝望着墓碑，又远望着长空：“妖月，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

“是一个相当遥远的地方，远离三千大世界，远离此山的方向。”

说完，他淡淡一笑，只觉内心有一种慰藉，她依旧还静静的长存在这里，聆听着他们的话语。

或许，这就是生灵有一座墓碑的真正意义，至少还能看见他们存在的痕迹。

时间点点流逝。

皓月升空，夜幕降临，些许星光点缀苍穹。

陈浔搬出了一张木屋里的椅子，坐在妖月墓前，大黑牛哞哞了一声把头放在了陈浔腿上，清澈憨厚的双眼看着这座沐浴着夜风的孤寂墓碑。

“哞？”

“嗯，她不喜欢蛮荒天域，更不喜欢宗门，就让此山在这里。”

“哞~”

大黑牛轻轻的喷出了一口鼻息，本欲想把此山带回宗门一起前往鸿蒙河，并不想再发生当初界域的意外，但陈浔既然如此说，它就不多提了。

如今他已是三千大世界的最强仙道境界，仙，不会再出意外了。

陈浔轻轻抚摸着大黑牛的头颅，眼眸像是泛起了皓月星光，莫名吐出了一句：“老牛，妖月的舞姿很是典雅，很美。”

“哞？”大黑牛眉头一挑，侧过头来张望着陈浔，满眼疑惑，“哞？”

“呵呵，随口说说。”

陈浔笑了笑，长叹一声，“此山我已留好五行化身，融入山川之中，不会出事，你再加些阵法吧，日后，不知多久才会回来了。”

“哞...”大黑牛点头，没有多想。

它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在了此地。

草地上独留陈浔。

夜风吹过。

他神色也变得愈发静谧，良久，他嘴唇轻张：“妖月，今日前来倒是忘记饮茶。”

说完，陈浔拿出了一壶浊茶，朝着墓碑一敬。

今夜他的话有些多了起来，这壶茶也终于被他品出了些许滋味，但并不是苦涩，更不是遗憾，似乎是一股深深的眷恋...

一朵山茶花飘过陈浔前期，刹那之间，却是让他双眼微微失神。

“渡世，我妖月定杀你！”

“头发真是凌乱，让我给你梳头。”

“那我走了，想起我时，来凡间看看我吧。”

……

陈浔微微低头，看着那墓碑前栩栩如生的妖月木雕，那轻握的茶杯‘咔’的一声出现了一道小小的裂痕，就连他的呼吸声都不由粗重了些。

心中绞痛之感顿时传来，一闪而逝。

但，不过就是一瞬间罢了。

陈浔神色如常，轻靠在了椅上遥望高天明月，她，一直都很喜欢月色，就像她的名字一样，特别得令人一下就可以记住。

夜深了。

大黑牛漫步走来。

陈浔转头，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竹篓，微笑道：“老牛，走吧。”

“哞哞~”大黑牛的步伐快了几分，转眼间就跑到了陈浔身前，它已给妖月做完法事，整座茶山也都已布好阵法。

一人一牛转身离去。

此时夜风徐徐吹来，一朵朵山茶花像是化成了一条银白色溪流从他们身旁掠过，它们与月华在月色中交相辉映，灿烂至极。

陈浔猛然转头，朗声笑道：“妖月，花开了！”其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淡淡的喜悦。

“哞~~”

嗡—

话音一落，天地飘落的山茶花从四面八方骤然升腾而起，无尽花瓣像是烟花盛放一般炸响在半空，宛若云霞，绚烂异常。

最终，也渐渐覆盖住了这片茶山。

而陈浔与大黑牛的身影，也在这一片美景中，渐渐隐去...

……

路上。

陈浔终于联络上了墨夜寒与凌秋初。

光幕另一头，他们像是在一片原始森林中，气息更是异常凶悍，像是历经了无数搏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