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牛猛猛喷出炽热的鼻息，双眼都已瞪到最大。

尤其是那威武雄壮的身躯每一寸血肉都在律动，那话音...那模样...怎么那么像一个人，怎么那么像！！

大黑牛双眼也渐渐陷入了失神之状，与陈浔当时简直如出一辙。

应该是自己闭关数千年道基不稳，产生了一丝闭关后遗症，出现了幻症。

怎么可能是他...

尤其是在那黄沙中飘扬的白发，简直与当年分别时的最后一面一模一样...

这样刻意的神貌，反而显得有些异常不真实。

大黑牛仰头静静看着它，并未动用丝毫法力清除自己的闭关后遗症，但...看看也好。

它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了一丝惆怅，这些年若是他们在就好了，至少陈浔心底的性情也不会大变，至少能活得轻松一些。

上方。

“牛师弟。”姬坤话音温和，带着一股问候之态，“你的外貌倒是变了许多。”

“哞~”

大黑牛轻喷鼻息回应着，嘴上也带上了一缕温和的笑容，“哞哞~”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觉，但能说说话也好，能有一些回应也好，其余的便不重要了。

幽深坑洞之中，一缕缕光束撒下，穿越了无尽的云层，带着璀璨的光芒和无尽的温暖。

它轻轻地洒在大黑牛的身上，为它披上了一层霞光。

姬坤似乎听懂了大黑牛的话，微笑道：“我来看看你们，这些年受苦了。”

“哞？！”大黑牛眼眶微睁，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好像不是幻觉？！

因为此时陈浔也已出现到坑洞上面另一处，但并未与姬坤站在一起。

呼~

一阵清风袭来，姬坤霎时间出现在了大黑牛眼前，冷峻深沉的面孔亦如从前，他轻声开口道：“牛师弟，我回来了，这也并不是幻觉，是陈师弟唤醒了我。”

闻言，大黑牛像是被一道惊世巨雷劈中，目瞪口呆的看着站在自己前方的这位男子。

沉默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哞哞，哞哞哞！！！”

大黑牛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啸，猛然朝着姬坤扑去，牛鼻疯狂的嗅动着，眼眶都在泛着微红，“哞哞哞！！！”

姬坤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大黑脸温暖的笑着：“牛师弟，师兄既已归来，这三千大世界便无人能够欺凌算计你们，能看见你们还活着，为兄甚感欣慰。”

“哞哞！”大黑牛猛猛的摇着头，眼眶愈渐泛红，这根本就不重要，它不断长啸着，“哞哞~~~！”

姬坤笑声渐大，一手抚着大黑牛的头，一边轻喃：“牛师弟，我回来了...”

大黑牛不断哞哞的朝着姬坤说话，它内心藏着太多话了想要诉说，这些年的点点滴滴，还有这些年它和陈浔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姬坤面带沧桑，耐心无比的听着。

而牛师弟似乎与从前一样，并未像陈师弟那般充满敌意，也并未像他那般冷漠。

他们，是自己在这个世上跨越了一个大时代后的唯二故人了...

祖寿，他其实与它并不熟，唯有人族道义之交，并无太多仙道情谊。

坑洞上方。

陈浔面无表情的盘坐而下，一缕黄沙从他眼前飘动而过，不由浑浊了他的双眼。

“这老牛还依旧是这副德行。”陈浔在内心沉吟道，“进入大世后还是一点没有长进，他说他是姬师兄你就信了么...”

他眉宇暗皱，但却没有去打扰他们。

陈浔眸光上抬，看着那辽阔无比的天宇，辽阔无尽的云层，双眼又渐渐陷入了失神之状。

良久。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凌厉的看向下方，开口喊道：“姬家始祖！”

“师弟！”姬坤抬头。

“你当着我与老牛的面，再说一次你是谁？！”陈浔目光灼灼的盯着姬坤，胸口微微起伏，“说！姬坤到底是你的轮回身，还是他就是你！”

“师弟...”

“说！”

“生灵并无轮回，我便是姬坤，姬坤便是我，这个仙道时代的乾国五蕴宗弟子！”

姬坤凝眉，斩钉截铁的开口，“我们之间唯有仙道情谊，便不谈！人族！”

“呵呵。”陈浔笑了，又笑了一声，“好。”

言罢，他起身，挥手一抬。

五蕴宗深处迸发出一道璀璨五行神光，一艘几十丈大小的破界舟破空而来，正好就停靠在了他们上方。

“哞哞~”大黑牛朝着陈浔喷出一口炽热鼻息，依旧还处于浓烈激动之中。

但它眼潭深处还是带着一丝疑惑，陈浔为何这般冷漠，这是姬师兄啊！！真人！！

陈浔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回宗门言说。”

“好。”

“哞！”

两人一牛瞬间踏在了破界舟甲板之上。

陈浔一人独自坐在边缘角落处，眼中带着深沉，一言不发。

然而大黑牛的情绪倒是异常激动与欢快，与姬坤有着说不完的话，时不时在甲板上跑动还来拱陈浔一下。

姬坤也告诉了大黑牛这短短一月发生的事。

“哞？！”大黑牛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不敢置信看着姬坤，“哞？！”

你明天又要离开了，你的寿命出了大问题？！

它目光猛然望向那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陈浔，一瞬间似乎明白了太多太多。

“哞！”大黑牛在前方一蹄子把姬坤的肩膀按住，双目圆睁，“哞哞！！”

它看着姬坤疯狂的哞叫着，你知道陈浔这些年来失去了多少人么...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强行为这些故人逆天改命！

因为陈浔对它说过，他们的长生就是让自己与身边人过得好一点，活过的每一天都是血赚，就这么简单！

你如今眼睁睁的出现在他面前，然而又将逝去，这会把陈浔逼疯的！

大黑牛眼中竟泛起了一缕血丝，牛蹄按得越来越重：“哞哞！”

“牛师弟，我已告知过陈师弟。”姬坤神色微怔，但还是解释道，“不必担忧，人族底蕴会救我，让我再活一世。”

“哞哞！”

放屁！

大黑牛双蹄都按在了姬坤的肩膀上，那炽热的鼻息不断冲击着姬坤的脸庞。

除了陈浔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救你，谁都救不了你！

人族救你只会利用你，利用你的仙道，他们不是好东西！！

“哞哞！！”大黑牛神色变得异常激动，体内的磅礴气血之力在疯狂翻涌，若有若无的镇压着姬坤不经意间逸散的仙威。

姬坤眸光微闪，深深看了大黑牛一眼：“牛师弟，一切我都与陈师弟言说过了，我不会逝去。”

大黑牛五官凝得异常紧实，依旧没有放下牛蹄，它早已不信那些无疆人族，更不信人族愿意费尽底蕴救他。

姬坤轻轻拍向大黑牛的牛蹄，笑容柔和，他正欲开口。

陈浔在远处低沉喊道：“老牛。”

“哞~~~”大黑牛双眼凝重而又复杂的看向陈浔。

“此事，我们已有仙诺约定。”

陈浔目光缓缓看向了大黑牛的面庞，内心依旧还是不由一震，“他答应过我，不会有事。”

大黑牛又转头看向姬坤，牛尾都已瘫软的竖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