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月光照得大地如白昼一般，宁染靠在城墙边抬头看向挂在半空的圆月。

温柔的月色在她脸上覆上一层柔和的光芒，连同身上银色的铠甲也泛着粼粼光芒。

小芸看了看四周同样无眠的士兵叹了口气，他们望向月亮的目光中带着眷恋和难言的悲伤。

她走至宁染身边为她披了一件衣服，“公主……我们真的能等到太子殿下来救我们吗？”

“会的。”

“轰——”一声巨响打破了夜色的沉静。

“将军，他们又发动进攻了！”陈副将神色严峻得报告着敌情。

众将士刚警戒起来，城墙外便没了动静。

就在将士们刚放松下来，西邑军又有了动作。

在断断续续的进攻下，西邑军在天刚刚亮起时发起了全面进攻。

宁染站在城墙上，银色的铠甲上挂着鲜红的血珠，她手中的长枪刺入敌人的身体，转身又将想要背后袭击她的人一枪毙命。

从墙梯上爬上来的西邑士兵一个接一个，没有断绝，守城的将士拼尽全力厮杀，逐渐疲于应付，死伤惨重。

这样下去根本撑不了多久。

“裴将军，掩护我。”宁染拿起弓箭，对准了被西邑士兵层层包围的王座。

距离太远，就算这是特制的弓箭，她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嗖——”利箭划破长空正中那人心脏，她又搭起弓箭，将西邑军的旗帜射了下来。

西邑军顿时大乱，也顾不上攻城，纷纷回撤。

守城的将士纷纷欢呼起来，裴永年也舒了一口气：“公主的箭法竟然如此出神入化。”

“只是从林老头那里学了点皮毛。”宁染凝眸看着涌动的西邑军，神情严肃道：“裴将军，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恐怕有诈。”

闻言，裴永年也注意起西邑军的动向，他们并非像无头苍蝇般乱转，也没有丢盔卸甲，而是朝一个方向移动。

移动的方位，正是与王座相反的方向！

“是傀儡！公主射中的是都冶汗的傀儡。”裴永年确信道。

将士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宁染闭了闭眼，这下，西邑军有了防备，想要射杀都冶汗怕是不可能了。

时至晌午，小芸为将士们发馒头，一边发一边说道：“这是庸州城的百姓将家中所有的白面贡献出来，为大伙蒸的馒头，他们说，就算他们饿死，也绝不会少将士们的一口粮。”

士兵们捧着手中的馒头呜咽起来。

他们都是铮铮铁骨的沙场战士，命悬一线时都未曾掉过一滴眼泪，如今却捧着馒头泣不成声。

“众位将士，我以南岐国公主的身份向大家承诺，等我们打赢了这场仗，我会带着所有将士和庸州城的百姓到尚京的归云阁点最贵的餐，想吃多少吃多少。”

将士们高呼：“公主万福！公主万福！”

宁染展颜一笑，清丽无双的容颜在断壁残垣的战场格外晃眼。

果然没过多久，西邑军卷土重来。

城门在这几次的进攻下岌岌可危，最终在西邑军的撞击下开了一条缝， 西邑的士兵像洪水有了泄口般拼命往里挤。

“誓死保卫庸州城的百姓！剁了他们！”裴永年怒吼。

一声令下，将士们与敌军厮杀起来，四周不断有人倒下，他们的铠甲上都是血，若不是手中的长枪刻着“庸”字，完全看不清是不是敌军。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身边将士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四周西邑军此起彼伏的喊杀声，她的手臂发麻，逐渐没了知觉。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西邑军听到鼓声纷纷往后撤。

直到城门彻底关上，宁染才稍稍放松了身体，她靠着墙瘫坐在地上：“他们怎么会忽然撤军？”

裴永年猛得灌了一口水才说道：“兵贵神速，这个道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他们很快知道了答案，都冶汗派了使臣传话：“西邑愿意和谈，但是必须让昭嘉公主一人前往。”

陈副将抽出刀夹在使臣的脖子上，“不可能！滚去告诉都冶汗，就算我们全都战死，也绝不可能让公主去和谈。”

裴永年沉着目光，不容违抗道：“陈青，放下刀。”

陈青目光凶狠地盯着使臣，不情不愿地拿下刀。

“使臣请回吧，你的要求我们无法做到。”裴永年伸手做了“请”的动作。

“既然如此，那我会如实向我们可汗禀明。”

使臣就要离开时，宁染忽然将他叫住：“告诉都冶汗，明日我会准时赴约。”

“明日？”使臣继续道：“今日申时，我们恭迎公主大驾。”

宁染挑了挑眉：“既然要见你们可汗，当然不能蓬头垢面了，还请容尊驾留点时间让我沐浴更衣，方显我们和谈的诚意。”

使臣不屑地笑道：“公主想要拖延时间也无妨，我们可汗有的是时间，只不过庸州城已是我们囊中之物，公主还是早日认清局势吧。”

“明日辰时，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