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红红向眼前这双眼睛直直地盯去。

当那身姿从黑暗之中逐渐浮现出来之时，涂山红红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所看到的一切。

那是一只浑身散发着极为诡异而不详气息的狐妖。

她身上带着与那黑狐极为接近的黑色瘴气，除了这瘴气以外，涂山红红已经能感觉到，她还有一重足以统御所有黑狐的极强的魔道势能，那已经超出了妖皇级的境界。

“凤牺……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还以为，你至多不过像那个小姑娘那样做个幕后掌权的操纵者，没想到你已经与黑狐彻底同化……”

凤牺。

作为涂山前届的最高领导者，她如今的名号是黑狐女王。

涂山红红仍旧能依稀辨认出她的模样。

她的变化实在太大，原本白皙透亮的皮肤变成了发黑的紫灰色，平常最常穿的那一身素雅中带着贵气的白衣也完全消失不见，只剩下她自己的躯体曲线与绵延无尽的紫色妖瘴，如愁云孤魂一般游荡在她身侧，好像她稍一挥指，就能马上化作忠诚的家畜任其调用。

尽管如此，涂山红红还是能从那熟悉的体态之中找到她与曾经那个涂山之主凤牺的相通之处。

“你既然对我一无所知，却也还敢孤身来到这里啊，呵呵~”

轻佻地笑着，凤牺瞳孔中猩红的血丝向四面散开，紫色的幽光迅速蹿腾到双眼之中，让她看起来更添了些诡异的神色。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么。”

“我们之间必须有个了断，涂山的未来，决不能葬送在你的手中。”

话音刚落，涂山红红的身影就是陡然一闪，飞奔着一脚一脚冲踏而出，仅仅凭借肉身移动却是有如炮弹一般运步如飞，转眼间就来到了凤牺跟前！

“簌——！”

带着缥缈的虚影，涂山红红以极快的速度挥来一爪，这爪击的凌厉刚猛不留任何情面，已经是用了涂山红红的全力。

当那绝缘之爪迎着黑瘴猛袭而来之时，在绝缘之爪的无效化力量之下，那蚀人心智的力量已经被彻底废除，在涂山红红眼前的这团团可怕的黑瘴已经变成了如同木板石块一般只有硬度的死物，根本阻挡不了她这一记爪击！

“砰——！！”

猛烈的一爪顿时在大地上爆出一个巨大的岩坑，四面的妖瘴都被这一爪掀起的狂风压散到四周，而碰触到这团绝缘之爪的圈外之物，早已经被彻底粉碎。

阴风四起，残响久绝。

不过，涂山红红知道，她并没有击中凤牺。

刚才凤牺早已经在自己进攻前的一瞬间抽身而出，她的速度还在自己之上，而自己击中的不过是她放出的黑狐分身罢了。

“绝缘之爪，果然厉害。呵呵~”

“有了这绝缘之爪，再加上你日益突飞猛进的妖力，恐怕妖界的南皇北帝……不，恐怕就算是那位西西域的第一高手也终究不是你的对手吧。”

那妖冶鬼魅的声音再次传来，让涂山红红的心中极为不快。

“不过，红红小姐你自己也清楚才是。”

“呵呵~你的这一身妖力，包括你那天突然领悟的‘绝缘之爪’根本就是不属于你的东西，这些本就是源自于圈外的力量。”

黑狐女王阴阴地笑着：

“你不过是偷来了一点这里的力量，还以为能从这里脱身么？”

“别再引人发笑了。”

黑狐女王说话的同时，身上的黑瘴如同抽离一般向各个方向疯狂地涌动分流出去，转眼之间，涂山红红的四面已经围聚了比起先前还要浓烈得多的黑色妖瘴！

如一只蛛后在喷涂蛛丝连结成网，黑狐女王的浑身上下萦绕着的那些让人不安，说是妖力并不能算作是妖力，却又与此前那金晨曦完全不同的诡异力量已经在一瞬间遍布涂山红红的视野所及内的一切区域。

下一秒，四面八方的那黑瘴同一时间朝向涂山红红猛扑而去，在黑狐女王妖力的驱动之下，如同月下的黑潮一层层疯狂地冲卷上涂山红红的身躯！

“啧……”

涂山红红猛地挥抬两臂，两爪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气压，在那绝缘之爪的隔绝之下，这些黑瘴纵然再过猛烈恐怖也终究近不了她的身，甚至连她的衣物都难以逼近，始终在一尺以外的区域内毫无气力地躁动着。

然而，涂山红红身前的黑潮却是一波强盛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毫无休止地狠狠冲轧着涂山红红挥出的这道风压！

黑浪一波连着一波，似乎永不停歇，更是不给涂山红红哪怕片刻喘息的机会。

尽管那浪潮中腐败的气味和幽怨的亡灵的悲声都已经被涂山红红完全隔绝开来，更是对她的心智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但仅仅是这黑瘴物理上压迫过来的力度，涂山红红就已经几乎要支撑不住。

“啪”的一声，涂山红红的双脚已经踏破岩面，脚掌已然撑破了素履，岩地正继续缓缓向下崩裂寸断，紧咬着牙关，汗水渐渐从红红的颧骨溜过。

‘竟然有如此力量……身体已经动不了了。’

涂山红红如同发条人偶一般挥动着双爪来抵御来自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侵入。

如今的她，好像在只身迎着一场夜间的暴雨，即便她手握一把宽大结实的伞，那些随风摇曳的雨点还是会不可避免地飞溅到她的身上，将她的身体濡湿。

而在身前看着这一切的黑狐女王，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呵呵呵……红红小姐。到了这里，你还分不清主客么。”

“说实话，我并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再见面，原本将你体内这苦情树的力量培养得再强盛一些，可能才会更好一点。”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可以借用你的这幅肉身慢慢培养你体内的这份力量……”

——“你这个叛徒……”

“叛徒？叛徒难道不是你么？红红小姐。”

黑狐女王的嘴角再次咧开，妩媚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尘归尘、土归土，我只是将力量疏导到本该存在的地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