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平常有酗酒的习惯么？”

“没有，爹爹他一直洁身自好，饮食也清淡，就连油腻的食物也很少吃。”

“其他不良嗜好呢？”

“我想爹爹他除了每日练功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嗜好了。”

在被麻倒的东方孤月面前，翠玉鸣鸾压低了眉头，正聚精会神地试着东方孤月的脉象。

“平时给他服用的汤药，给我看看吧。”

东方淮竹就托秦兰就将汤药里面的药材呈上来，翠玉鸣鸾看了看，药材年份并不是很高，但种类五花八门，很快心中有了定数。

“你父亲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大概是体内炎气过剩，又常服用这些南国的毒物所致。”

“毒物？”

“是药三分毒。你们准备的南国药材虽然毒性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你们的父亲是个极其喜好练炎气火功的道人，日积月累之下这两者难以调和，终成疾患。”

翠玉鸣鸾说道：

“我往你父亲体内注入一些性质阴冷的妖力，然后小昙，你从行囊里拿出些草药给两位小姐备好，你应该知道要什么样的吧。”

“我知道！”

“之后一个月时间里，你父亲如果能活动，练功的频次倒是不必减少，但那些草药一定要换成我们准备好的，否则下次他卧床不起，恐怕谁都救不了了。”

翠玉鸣鸾说着，便撑起了东方孤月的身子，把手抚在他的背上。

一片绵绵不绝的妖力就此从翠玉鸣鸾的手掌之中滋生而出，顺着皮肤那细过针眼的间隙，缓慢透进东方孤月的体内。

不一会儿，东方孤月便口吐鲜血，东方秦兰焦急地想要上前去，被东方淮竹一把拦了下来。

“安静看着，小妹……”

很快，东方孤月的血液吐尽，心绪恢复了平稳。

但不一会儿后，东方孤月突然身形剧震，体内有一团无名野火不断耸动，渐渐苏醒过来，这远远地超出了翠玉鸣鸾的预料。

“你父亲……他体内的火功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吗？”

翠玉鸣鸾显然低估了东方孤月的力量，原来在多年家传火焰道法修为之下，他的体质也远已超过常人，不是区区麻晕道人的用量就能控制得住的。

如果东方孤月苏醒过来，知道自己与妖族同居一室，会大开杀戒都不奇怪，但治疗还没有完成，翠玉鸣鸾始终不愿意放弃。

果然，很快东方孤月就渐渐恢复了意识。

刚一醒来，他便察觉到自己背部有一股极为阴冷的妖力正大肆涌动着。

“妖力……是哪个魔物在此胡来？！不对……”

本能促使他出手的同时，他却又感觉到这股妖力打入自己身体的感觉是如此轻盈而舒畅，这妖力根本不是在向自己出手，反而是在帮助自己调整心血。

“难道是……蛭妖一族的高座么？”

东方孤月开口道，而翠玉鸣鸾并没有说话。

“父亲……您千万不要乱了心绪，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东方淮竹在东方孤月身边急切地望着他，而东方孤月则闭上了眼睛。

两行热泪，从他的眼角滑落。

“傻孩子……竟然为我做到这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运功终于完成。

为了克制东方孤月体内的炎气，翠玉鸣鸾使用了远超自己想象的妖力，现在早已是满头的虚汗。

她不断喘着气，被小昙搀扶着回到角落中，恐怕现在是个有手有脚的人类都能轻易至她于死地，而东方孤月在一阵自我调和后，只感觉身子比起先前强健了数倍，体内那种诡异的压迫感也已经一扫而空。

望向两名蛭妖，东方孤月长叹一声，躬身行下了大礼。

——————

许久过去，在东方家的会客室内。

除了林岩之外的所有人围聚在一起，虽然东方淮竹极力想要林岩也过来一起，但林岩表示还是餐厅这种地方更适合他。

东方孤月已经能够下地行走，虽然功力比起自己的壮年时期还是有些衰退，但也与患病前基本无异。

道人纵然对妖族报有再大的成见，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在被妖族救治之后再反戈相向，显然是畜生的作为。

况且，东方孤月对灭杀妖族一直采取就事论事的态度，他对于狐妖和蛭妖这类不会主动伤害人类的妖族从来不杀，更别谈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东方孤月明白，东方家可是令妖族闻之而色变的地盘。这两位蛭妖对自己的救助，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救死扶伤，而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豪赌。

“感谢二位妖族之士的慷慨相助，你们……你们丝毫不顾忌族群的立场，如此无条件地信任我，我真是……”

翠玉鸣鸾缓缓说道：“要谢，就谢林先生吧，我们只是来报恩的。”

“林先生？是淮竹你时常提起的那位林公子么？”

“嗯……”

淮竹有些不好意思的允声道。

此刻，无论是蛭妖一族还是东方家，都对林岩产生了极深的感激之情与敬佩之心。

作为蛭妖一族而言，因为林岩，族人就此可以与东方一族私下交好；而作为东方家而言，这个淮竹的朋友竟然以一己之力将老家主的病患解决掉了，说是天大的功臣也不为过。

东方孤月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要是金人凤他能有那位林公子一般能干，我东方家也不至于……”

“父亲……”

东方淮竹惭惭道：

“别再提金大师哥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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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方孤月的强烈要求之下，小昙将金人凤的事当着他的面全部交代了一遍。

金人凤是如何联合蛭妖欺骗她的感情，在答应一起生活后，金人凤是如何急切地向她索取蛭妖一族的换血秘法，包括他是如何派道人绑架自己，林岩又是如何替自己解围将他杀死，这一切的一切被小昙事无巨细全盘说出。

就连翠玉鸣鸾都觉得小昙的说辞有损蛭妖一族的颜面，等不及想让她快点住口。

然而听到这些的东方孤月，脸已经黑了下来。

耻辱、羞愧、自责，种种心绪一齐涌上，东方孤月当然不可能怀疑这两个几乎是舍命冒险救下自己的蛭妖，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毫无疑虑，唯有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