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何阿珍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坐在她对面的周清凌，坐在一旁的郑大妈都有点儿同情周清凌了。

宋小梅和陈娜感受到来自对面恶意满满的视线，两人对视一眼，不用说话，从对方的眼神中都能看出来浓浓的同情。

周清凌的背挺得直直的，她毫不畏惧地迎着何阿珍的视线看过去，没有一点儿闪躲，这一次，她势必要和自己的婆婆刚到底！

“咳咳！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涉及到郑海以后的人生会怎样发展！我这个做大哥的，这些年有些疏忽了，老大的事情，大家都很难过，但是他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弟媳妇，你来说！”

郑拐子坐在上首，对于周清凌婆媳两人的眼神交战，他是看在眼里的。

看着一反常态勇敢抬头用眼神逼视婆婆的周清凌，郑拐子暗中点了点头，即使他现在能压制住何阿珍，周清凌自己要是强硬不起来，时间长了，一切又都会回到原点。

“我说？我说什么？我儿子被那个黑心肝的贱人逼着出去，现在命都没了，你让我说什么？啊？郑瘸子，你个没种的男人！你自己死了倒一了百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凌！”

何阿珍怎么会轻易就承认是她逼郑老大出去的，这不就是让她自己说自己错吗？她怎么会有错！

“要说话就好好说！闹什么？”

郑拐子颇有些头疼地看着坐到地上撒泼哭闹的何阿珍，他一个大男人还真没法儿把她怎么样！

“哪个贱人？”

见何阿珍一言不合就坐到地上打滚撒泼，其他人都赶紧站起来，时刻准备着去拉她，只有周清凌稳稳地坐着，一脸讥讽地看着婆婆又一次使出自己的“绝招”！

周清凌突然出声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事情，何阿珍被问得一懵，她想都没想就要发疯，但是当她眼睛对上周清凌平静的眼神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是那个明知道自己儿子腰疼还非要他去挣钱的贱人？还是那个就因为孙子哭闹几声就寻死觅活，非要自己儿子挣钱买彩色电视的贱人？”

郑拐子闻言皱了皱眉，这话说得怎么那么不中听呢？他正要开口呵斥周清凌，就看到周清凌冷着脸缓缓站起身。

“还是你以为我还会默不作声任由你往我身上泼脏水？”

何阿珍看着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的周清凌，她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郑海妈！你怎么说话呢？你是晚辈，怎么能一口一个贱人地骂你的婆婆？”

郑拐子一脸不悦地看着周清凌，他也看不惯何阿珍，他心里也对何阿珍有气，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周清凌一个晚辈就可以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您要我怎么说？白白承受是我害死了我丈夫的冤屈？还是继续忍受我这位长辈对我的欺压？还是放任她教坏我的儿子？让我的亲儿子再一次推我下田坎儿摔断腿？”

周清凌完全不怵郑拐子的黑脸，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家人的心都是偏向何阿珍的，谁会在意她的死活！

“你胡说什么？有你这样污蔑自己亲儿子的吗？你是不把小海名声败坏干净不罢休是吗？”

何阿珍嗷地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呲着牙冲着周清凌吼道。

宋小梅和陈娜两人面面相觑，眼底是如出一辙的震惊之色。

“我不是亲妈？您是！有哪个亲妈连自己儿子都管教不得？有哪个亲儿子会想着把自己亲妈往死整？没错儿，就是你教出来的郑海！”

周清凌丝毫不惧何阿珍，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在心里反反复复练着，就怕事到临头，她被镇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郑海的奶奶，你不是他的亲妈！我才是，论起教育儿子，如果我没有资格教育，你就更没有了！一直摆不清自己位置的人，是你！”

周清凌虽然拄着拐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是她冷着脸，走一步说一句的气势足够强，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更不要说站在她面前的何阿珍！

“清凌啊，你不要激动，有话咱们好好说。”

郑大妈接收到丈夫的眼神示意，赶紧上前拦住周清凌，她心里十分赞同周清凌说出来的这番话。

“大妈，我没激动，今天说出这些话，我反而觉得心里十分畅快！我压抑太久了，说句难听的话，在这个家里，母子不像母子，婆媳不像婆媳，总有人想着自己一个人把所有的角色都扮演了！”

周清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完全不顾郑拐子黑沉的脸色，顶着何阿珍吃人的视线，笑着说出这些话来。

“你是疯了吗？这些坏人名誉的话，你也敢说出来，你还有没有家教？”

郑拐子听周清凌越说越过分，他厉声呵斥道。

“家教？要说家教，敢问大伯，您先问问你这个弟媳有没有家教？她心里还有没有一点儿人伦纲常？她清不清楚什么是对错？”

周清凌现在满心怒火，哪里还顾及谁是长辈？她倒是想顾及，也不看她配不配！

“周清凌！我要撕烂你的嘴！你这个贱人！”

何阿珍总算反应过来了，她一脸狰狞地冲向周清凌，结果半路被郑大妈和她的两个儿媳给拦住了。

“怎么着？戳到你的痛脚了？您别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好好掰扯掰扯！”

周清凌拄着拐棍站着没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转头看向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郑海，她看着他害怕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心疼，反而笑了几声。

“嫂子？你别这样，看着怪吓人的！”

郑为看了看一旁叫嚷着要上前撕烂周清凌嘴的何阿珍和脸色黑沉的父亲，又看了看笑出声的周清凌，他抓着郑海胳膊的那只手，都能感受到郑海在止不住地颤抖。

“你居然还会怕？我当你被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呢？原来也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

周清凌此时才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上辈子郑海明明闯了祸，还能理直气壮地把错误推倒她头上，都是她自己的一再放纵和退让，给了他这么做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