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一晃，温柔明媚的五月和期中考试一同抵达。

临近考试的前一晚，胡燕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阳台的光亮还以为云想是忘了关灯。

正想过去训斥她几句，没成想女孩压根就没睡，还趴在书桌上温习。

胡燕哪里见过这阵仗啊，磕磕绊绊地也不知从何骂起，愣了半天最后只是说“早点睡觉”。

她自然是希望云想能好好学习的，这样未来考个好大学，工作也好找，赚的钱多孝敬她的也多。

就是这孩子太笨了，恐怕再努力再用功也赶不上其他人。

*

第二天。

轻快的铃声响起。

云想看着自己空出来的大题，还是放下了笔。

其实最后有一点思路了，但是没时间了。

收完卷子，考场就爆发出一阵哀嚎。

“谁出的题啊，这么难！”

“完了完了，感觉我数学要不及格了。”

“最后一道选择题选什么啊，我蒙的C。”

……

云想晃晃悠悠地离开考场，回到五班。

班里也是哀鸿一片，每个人拿着自己皱巴巴的草稿纸感觉被数学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就连一向胜券在握的安无漾也在和裴星澈讨论题。

“x从正方向无限趋近于0的话，得到的端点f（x）应该也等于0，那么函数的单调性……”

裴星澈看见云想，侧身给她让位置。

【题好像有点难，不知道小蜗牛考得怎么样。】

【妈的哪个死老头出的题啊，把我老婆都累着了！赔得起吗？】

【天灵灵地灵灵，小蜗牛一定能考好！】

“我用的是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和你算出来的答案一样。”少年纤薄的唇微启，平静道。

云想扫过去一眼那道题，知道是自己没有做出来的压轴题。

她咬了咬唇，鼻尖莫名酸楚。

尽管知道裴星澈和自己的差距很大，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后她看到的是他们之间更深的一道天堑。

不只是对知识的掌握程度和熟练运用，更是思维的角度。

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一个人的思维角度就等同于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所以他能轻而易举想对了路，事半功倍，而她还在岔路口苦苦挣扎，一不小心走错路或者绕远路。

这就是最难以磨平的差距。

云想轻轻吸气一声，翻开理综的错题复习本。

没关系的，慢慢来。

她安慰自己，明天好好考，重新把分补回来就好了。

但是翌日早上，考完理综的哀嚎声并不前一天低。

也不知道各科老师是商量好了还是怎么滴，个个把题出的很难，仿佛要跟学生作对般。

云想可以说是失魂落魄地晃悠回教室，坐下来后，才发觉自己的笔袋忘在了考场，又匆匆跑去拿。

阵阵凉风吹刮着女孩的校服，脸颊处触及到一点湿润，云想抬头看天，却只看得片片乌云，阴沉沉的，夹杂点小雨丝。

失落落的感觉。

不仅是她失落，整个年级的人都仿佛陷入了一场集体失恋。

看见飘雨，又开始“以景衬哀情”来做阅读理解了。

老王看见他们这副蔫了吧唧的样，还安慰了一下。

毕竟题确实是他们故意出难的，真正高考的难度都不会这么难。

之所以出这么难，也是为了挫挫这群学生的锐气，防止他们飘，接下来的学习才会更加脚踏实地。

放学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

接连不断地从灰蒙蒙的天空落下来，砸到玻璃窗外，像一滴滴小珠子在窗上汇流成小溪。

玻璃内也有些雾气，云想站起来，看着窗外，意识懵懵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一只小狗。

画得不好，但是神似某人。

云想缓缓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脸。

裴星澈自然是注意到了，他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也隐隐察觉到云想这次大概没考好。

如果努力了，反而还退步，任谁都会难受吧。

所以这两天他都格外安静，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也不敢得瑟，就怕伤了小蜗牛的心。

还好现在笑了。

裴星澈感觉自己的心里也放晴了。

【老婆画了什么啊，好像是一只……狗？】

少年伸长脖子，歪了歪脑袋，头上那只毛茸茸的小阿拉圆溜溜的杏仁眼微微瞪大，然后有些委屈地眨了眨。

【老婆是不是在外面有狗了啊？嘤嘤嘤，我就知道，外面的野狗就是比家里的乖，到不像我，这么惹人嫌。】

【都一天不跟哥说话了，是不是没新鲜感了？哼哼，坏蜗牛，我真的要闹了！（小狗刨地）】

云想：“……”

他不觉得这只小狗和他很像吗？

玻璃窗上的水雾慢慢晕染，她画的小狗图案也渐渐模糊，云想转过身，和裴星澈说：“这次考试我没考好。”

少年一顿，他鲜少安慰鼓励谁，这会在脑中疯狂搜索词汇。

“这次考试挺难的，很多人都没考好，不用太在意分数的，下次努力就好了。”裴星澈好不容易组织好一句，又觉得有点苍白，但他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老婆下次考试遇到不会的题就写哥的名字吧，这样也可以得满分的，因为老师说过，爱一个人不会错！】

【真的，只要你好好爱哥，没事多想想哥，一定会是满分！】

这样就可以了吗？

云想微怔。

“裴星澈，”她忽地唤他的名字，那声音软软的，好听极了，“你会喜欢成绩不好的女生吗？”

“！”

【妈呀妈呀，她是不是在跟哥告白呀！！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吗？！】

少年一下坐直了身体，几乎是脱口而出：“会，我就挺喜欢你……你的成绩的。”

好不容易挽救回来，裴星澈整个人还是慌得不行，指尖都在颤抖，冷白的耳廓已经红透了。

【啊啊啊啊差点就说出来了！救命啊，救救我，小蜗牛应该不会发现我暗恋她吧？毕竟哥表面上还是很能装的！】

【要不直接表白算了，反正小蜗牛都偷亲我了，她肯定也是喜欢哥的！不对不对，不能现在表白……】

云想忍不住问：“为什么？”

“嗯？”裴星澈咳嗽了一声，一脸的正气凛然，“分数乃是身外之物，我更看重的当然是那个人。”

云想抿了抿唇。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裴星澈为什么不能现在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