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引起注意，灵川立刻把蜡烛熄了。刚吹了灯，腰被一双手紧紧搂住，后背也贴上一个温度高得吓人的胸膛。

柏崇不说话，只是紧紧拥住他。似乎是在专心感受他的呼吸，反复确认着他的存在。

“松开。”灵川挣扎了几下，挣不开，索性任由他抱着。

两人静默着，不出声，只是专心地抱着。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郑王的声音：“灵川大人，方才营中疑似来了刺客，你可安好？”

灵川连忙推了柏崇去榻上躺着，两人躲到锦被下面。应声道：“安好，我已经睡下了。”

外面没了动静。两人面对着面，躲在锦被下，呼吸灼热，柏崇伸手摸灵川的脸，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直到这时，他还不能完全确认灵川又回来了。拥住灵川的那刻，他突然明白上天为什么要让他受那么苦，经历那么多次离别，因为上天把最宝贵的东西还给了他，而所有的苦和痛在失而复得的爱人面前，都不值一提。

“别摸了。”灵川打掉腻在自己脸上的手。

柏崇不听，强行搂住他舍不得放手。

“唔...”灵川闷哼，“你能不能不要一直使劲儿捏我？我是人，不是鬼，不要捏了。”

柏崇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捏他，肉都捏红了。

“你不该擅自闯进来，待会儿天亮之前，守卫们会换一次岗，到时候你找机会出去。”

“我带你一起走。”柏崇用头蹭蹭灵川的下巴。

灵川正色道：“不行，我马上就能劝动郑王倒戈了，而且邪物的底细也在慢慢水落石出，这个时候不能功亏一篑。”

柏崇不同意：“你必须跟我走，你留在这太危险了。”

“不，没摸清底细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柏崇突然发现他脖子上青紫的指痕，心下一沉，心痛地问道：“谁弄的？柏巉欺负你了？”

灵川默不作声，提起这件事，面对着柏崇，他突然心里很委屈，眼睛一下子红了。

柏崇吓坏了：“他真的欺负你了？这个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他。”

“啪！”灵川打了他一巴掌。

“你们姓柏的都不是好东西，不把人当人看的。”

柏崇心痛，拂去灵川眼角的晶莹，不顾他的挣扎，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

“他没伤到你吧？”

“没有，是郑王救了我。”

“跟我走，太危险了，我不会让你留在这里”

“不行。”灵川还是不肯走。

“柏崇，你听我说，这里戒备森严，你带着我是走不掉的，你自己走，我会想办法劝降郑王，然后找到灭除邪物的法门。”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

灵川冷笑：“若是这样，你带走的，会是我的尸体。”

“你....”柏崇心里一抖，他听不得尸体这两个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哪里舍得逼他。

“可是...柏巉再欺负你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冒险。”

灵川抿了抿唇：“这个你放心，我有分寸。”

柏崇望着他漂亮的唇，一口亲上去，轻轻吮吸着樱桃色的唇瓣，用牙齿反复研磨。

灵川嘤咛着推开他：“别闹了，天快亮了，你该走了。”

“不，我舍不得你，再让我跟你待一会儿。”柏崇紧紧搂着他的腰，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面。

黎明前的黑夜，是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的精神最疲惫的时候。外面很宁静，帐内一片漆黑，只有一方清亮的月光投下来，照在床头。

怕闹出动静，灵川乖乖任由柏崇抱着，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深秋了，后半夜气温很低，榻上一片火热，没有做其他的举动，单单是劫后余生、失而复得的拥抱就足以驱散所有的寒冷。

柏崇从重逢的复杂情绪中冷静下来，把灵川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捞起他的脚，放在自己肚子上。

“你随我回去吧，战场上环境严苛，冬季是没有炭火取暖的，你怕冷，受不了。”

灵川抽回手，却不小心碰到柏崇胸前的伤。经过一夜奔波，他的伤口又裂开了，往外渗着血水。

“你受伤了？是不是今日作战那一枪刺得重了？”

柏崇笑笑：“不妨事，都是小伤，等会儿，你今日去战场观战了？”

灵川点点头。

“那地方危险，你不要再去了。作战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好好保护好自己，知道么？”

灵川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能处理好，我至于操这么多心，吃这么多苦么？

“行了，你快走吧，再不走天亮了，到时候就不好脱身了。”

柏崇看着他，眼神舍不得在他身上移开半分。灵川跪坐在床上，帮他换下被伤口血水浸湿的布，扯下自己的衣襟，细细地包在柏崇伤口处。微凉的指尖触在身上，万般柔情顺着毛孔传到骨髓深处。

“对了，这是我画的军事防御图，上面标注着营地里一些重要军事防御设施的位置，比如，储存粮草的地方。”

灵川指着一张羊皮纸说道。

“待会儿我会出去说有邪物出来吸食人血，你趁着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时，去储备粮草的地方，一把火烧了粮草，然后赶紧逃走。没了粮草，他们撑不了多久。”

“好。”柏崇应允。

灵川要出门，柏崇一把拉住他，黏黏糊糊舍不开放开，语气委屈：“你要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等着我，不许再乱跑了。”

“放开。”灵川推开他，柏崇心里有些失落，久别重逢，灵川似乎情绪并没有很大起伏，一直是淡淡的，这让他心里很不安，难道灵川年少时对他的那份爱消磨殆尽了？他确实对灵川做了很过分的事，他不敢祈求灵川的原谅，可他真的很怕灵川再也不爱他。

“你还爱我么？”柏崇委屈地问道。

灵川推开他：“什时候了，你还问这种问题？”

“你回答。”

灵川没有回答，打开门走到外面喊道：“来人哪，有邪物杀人！”

柏崇迅速从后门跳出去，借着夜色掩映，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灵川大人，怎么了？”守卫的军士迅速赶来。

“我...我刚才看到有个黑影，长着翅膀，往那边去了。”灵川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随便指了个方向。

“大人莫怕，帐子里是安全的，我叫人守着，快些回帐子里。”

突然，营盘后方传来一片火光。

柏崇动作还挺利索，这么快就把火放完了。灵川望了望冲天的火光，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弯腰钻到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