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宁张牙舞爪，灵川不理会他，撩起被子，查看他的伤腿。

“安静点，再骂我就把你嘴堵上。”

“贱人，你敢！”

灵川被骂得心烦，吩咐下人：“把他胳膊绑了，这样影响我治病。”

福满公公不敢：“大人，这...绑了不好吧？伤了宁王，崇王殿下会怪罪的。”

“快绑，不然我没法治。”

给人诊病的灵川颇有医者风范，沉着冷酷。

福满公公一转身看见柏崇在身后，吓了一跳，柏崇示意他按照灵川说的做。福满公公让人轻轻把柏宁的双臂绑起来。

“轻点绑，别伤了宁王殿下。”

“你们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这样对我，哥哥，唔....”

灵川拿起一块白绢塞到柏宁口里。

柏宁气得呜呜大叫，可嘴巴被塞住，叫不出声，眼神幽怨地望着柏崇。

灵川查看了他的伤势，找好穴位，取了银针给他针灸。针灸很痛，柏宁疼得满头大汗，灵川也不轻松，唇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施针人为病人诊病需要耗费大量心神和精力。

柏崇走过去轻轻给他擦去嘴角的血迹。

灵川皱着眉头，眼神带着嗔怨，责怪他打扰自己施针。

施完针，柏宁被放开，揉着酸痛的手臂，还要痛骂灵川。

“你这贱人，竟然敢绑我，我要打死你！”

“你试着动动腿，是不是感觉不那么痛了？”

柏宁动了动，果真痛感不似施针前那样明显。“有点疼，还有点痒....”

“嗯，血脉通了慢慢就会好的。”

“你的意思是，我这两条腿还有救？”

灵川疲惫地点点头：“能好的，先把骨头养好，每日坚持施针，配着草药热敷。”

收拾了针具离开，走出殿外，突然一阵晕眩，施针耗费了大量心神，身后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揽住。

柏崇想抱起他，灵川赶紧摇头：“你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你累坏了，自己能走回去么？”柏崇说着还要抱他。

“我不累，你离我远些。”

“我叫人抬软轿送你回去。”

灵川上了软轿，掀开轿帘，柏崇在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灵川忍不住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我送你回去。”

“他们送我不就好了？”灵川指指抬轿的侍卫。

柏崇摇摇头。他不放心灵川一个人回去，如今这宫里危机四伏，一不小心他就会掉进别人的圈套。可除了担心他的安全，还对他有些不放心，那日他清清楚楚听到了黑影对灵川说他做得不错，接下来还要他帮忙做事。可见灵川还跟柏巉的势力纠缠不清。

灵川没有说话，放下轿帘。他也很清楚，柏崇对他不放心。

宫中的小径上很安静，只能听得到虫鸣鸟叫，小软轿在路上慢慢走着，柏崇特意叮嘱他们走慢些，平稳些，怕灵川坐得不舒服。

摘星楼里冷冷清清的，连个出来扶他下轿的人都没有，看来，没有小池，他确实很孤单。柏崇曾想过把杏花拨给灵川用，杏花是原端康公主的大宫女，算是自己的心腹，年龄大伺候人也周到，不像小池一样心思单纯，总是被人算计。可恰好他前段日子处置了铃兰，流云也需要监视，身边放旁人伺候也不放心，索性就让杏花继续待在兰溪苑了。

还是过段时间放小池出来吧，小池虽然笨，但好在和灵川相处起来愉快，他在身边，灵川也能高兴些。

灵川进屋，洗了手，拿白绢擦了脸。柏崇跟进来，坐在藤椅上看着他。

“柏崇，我要出趟宫。”

“嗯，理由？”

“柏宁的腿需要敷草药，有几味草药皇城内没有，需要到南部深山里去找。”

“不信你可以问太医。”灵川补了一句。

“哦，我信，只是，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越快越好。”

“那是不是太仓促了？而且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没事，我采了药就回来。柏宁的腿耽误不得。我明日就出发。”

“好。”

灵川没想到，柏崇居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都不怕自己趁机逃跑的么？

不过他知道，以柏崇的性子，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果然，第二天清晨他背着小包袱准备出宫时，一辆马车立在门口，柏崇骑着马在旁边，示意他上马车。

灵川以为柏崇要送他出城，上了马车，灵川惊喜地叫出声：“小池，你怎么在这，你没事吧？”

“大人，我好想你。”小池扑到灵川怀里哭了起来。

“咳咳，灵川大人，小池，你们别哭了，咱们该上路了。”狐狸挤进来。

灵川有些不好意思，松开小池。“军师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嗯，崇王殿下不放心你自己去采草药，非要陪着你去，索性我也跟着殿下去南边打探打探军情。这样，路上也不孤单了。殿下怕大人路上没人照顾，顺便把小池也从牢里偷偷放出来了，让他跟着咱们一块儿去。”

“本来想骑马的，这样快些，可是殿下说大人身子不好，骑马颠簸，特意准备了马车，足足套了四匹马拉呢，还有大人最喜欢的那匹流光。”

灵川掀起帘子，望了望，流光果然在，柏宁出事后，他还担心柏崇处置流光呢，看来柏崇比他想象中要明智得多，他不滥杀无辜，处事也不急躁冒进，懂得变通。

柏崇看了他一眼，眼睛里看不出感情，见他们坐定，便赶着马上路。

正值初夏时节，天气要热不热，但还是有些闷。路上风景是好的，一路南下，走的是小路，周遭都是山川草木，景色宜人。灵川在宫里待了很多年，皇城里的草木比不得外面，很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自然风光，一路上都在掀着帘子看。

柏崇一看他，他就放下帘子不看了。

柏崇停下马车，冲着他伸出手：“里面闷，出来。”

“我不觉得闷。”

柏崇拉住他手，把他拉出来，放到马背上，在后面轻轻揽住他。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躲着我干嘛？”柏崇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拧开水袋，递给他。

灵川喝了两口，欣赏着外面的景色，骑马确实要比在马车里舒爽。

对柏崇来说，灵川是世间最美的风光，一直盯着他脖子上的细汗，手不老实在他身上摸摸捏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