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问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说过这话，铁头猛地醒悟：“找到了，找到了。”说完跟着韩斌离开了人群，留下幺鸡在原地发呆。

“快跟上呀，你个憨货，韩候收下你了，花匠！”

“还不快去？”

不少反应较快的人，兴奋的提醒着，剩下的人也突然醒悟，见幺鸡呆呆的跪在地上，还上去踢两脚，就没见过这么顿的人。

被踹醒的幺鸡，向众人拱手致谢，快步跟了上去，还不停喊着：“我去！先生我去！”

尼玛！虽然知道你不是吐槽，可怎么听怎么不爽，看来回到府里得先教他语言的艺术。

不管那两个假公济私的老头，带上内卫勘察地形，这时就显出幺鸡的重要性。

在鸣皋山待了两月，幺鸡不敢说对山上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可哪处有坑有洞，哪处有水有洼他都门清。

秦汉时期鸣皋山有座祖师庙，早已破败多时，贞观年间尉迟敬德游玩至此出资修缮，立碑题名“鹤鸣宝观”，不过现在空无一人，也就成了幺鸡的栖身之所。

拼凑的碎木树枝为门，观内破败却非常整洁，屋顶的漏洞也有修补过的痕迹，缺了一只脚的香炉垫着石块，下面还有未熄灭的炭火，这就是锅了。

掀开盖子，一股鲜香让韩斌意外，里面是半条不知名的鱼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

“吃的不错呀，也亏你能找到野山姜，这东西能去寒去湿，还能除腥，看不出你还懂烹饪之道。”韩斌操起木勺尝了一口，除了没有盐味，鱼和野菜的味道都很突出。

这一举动让幺鸡很感动，在他看来韩斌从未嫌弃过他，身旁的铁头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才赶来的独孤源，见到这一幕也暗自点头，心里认为韩斌很会笼络下属。

如果韩斌知道独孤源的想法，一定会呸他一脸，因为他纯粹是被鱼的鲜味吸引才下意识的尝了尝，也就是嘴馋。

“这鱼哪抓的？别告诉我是伊水里抓的，那的鱼没这么鲜。”

“先生明鉴，是山腰溶洞里抓的，这鱼说来也奇怪，长着四条腿，出水后还会像婴儿一般叫唤。”

四条腿？像婴儿一般叫唤？那不就是娃娃鱼吗，这玩意吃了会被枪毙的！对了，这是唐朝，在这只有吃鲤鱼犯法。

“还有吗？”韩斌馋虫上头，打算尝试多种做法，前世就算吃养殖的价格也不低，何况野生的。

没等幺鸡回话，门外传来宋璟的声音：“不可！此乃灵物食之不祥，其声如婴食之不仁。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

韩候，幺鸡唤你一声先生，你当重其德业，以为人之师表。”

什么鬼？到嘴的美食，你说不吃就不吃，还是我大吃货国的人吗？吃条娃娃鱼还成禽兽了？

那种君子远庖厨的虚伪行径就配为人师了？

“老宋，见其生，不忍见其死，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眼不见心不烦，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不是说，听不到它们死前的惨叫，就能吃的心安理得？”

老宋有些反常呀，以前吃鲤鱼时怎么不见他这么有道德，现在吃条娃娃鱼，他还叽叽歪歪的。

火大，还冲我眨眼睛，要我给你面子？想的美！我不要面子的吗，幺鸡还在这呢。

也好，借着这事，随便在学生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博学。

“龙侯之山，无草木，多金玉。决决之水出焉，而东流注于河。其中多人鱼，其状如鱼，四足，其音如婴儿，食之无痴疾。

你看，先人发现吃过此鱼的人，不会患上痴傻疯癫的怪病，所以我正是为了学生，和痴傻的护卫着想才吃的。”

铁头虽然听到韩斌说自己痴傻有些不爽，却也向宋璟装出一副傻子的表情，看得宋璟直翻白眼。

不知道为什么，独孤源也开始拼命的眨眼睛，难道这病会传染，假装看不到，老子还没显摆够呢！

“鲵鱼声如小儿啼，有四足，形如鲮鳢，可以治牛，出伊水也。

可见此物出自伊水，能把耕牛拖入水中，实为一害，我们吃他正是为民除害，你说是吧？”

“对！先生说的都对。”幺鸡满眼崇拜的看着韩斌，虽然不太明白他说的是啥，可听那咬文嚼字的腔调就不明觉厉。

果然是个好学生，尊敬师长，老子喜欢你这种学习态度！

“哦，没想到韩候读过的书不少，还读过《山海经》和《水经注》，对《孟子》也颇有见解呀？”宋璟身后一人步入，居然是身着便装的李隆基，侍卫手里还提着条肥硕的鲤鱼。

“那是。。。额。。。陛下。”

韩斌正为博学自得，根本没注意多了个人，回头时发现皇帝不阴不阳的看着自己，立即跪了下来，所有人都矮了一节。

一句免礼后，李隆基说道：“有些歪才不藏着点，总拿出来显摆，怎么不说《海外西经》里，此鱼被称为龙鱼，《楚辞?天问》也把它称作虬龙，能负熊以游？

皇帝被称为真龙天子，以龙为尊，你想食龙就是大不敬，今日说不出个道道来，朕赏你五十大板。”

李隆基想了想又说到：“哦，差点忘了，韩候有三重天修为，打板子犹如挠痒，要不这样吧，说不出个食龙的理由，就罚没你家中钱财，早听闻你生财有道，家里的银锭都能垒墙了。”

妈蛋！你就是看上了我的钱，不好好待在长安，跑来深山里消遣老子！

终于知道老宋为什么不在山下钓鱼，反而上山对我眨眼睛，冤枉这老小子了。

也是倒霉，谁能想到跑深山里吃条鱼，还被说成想食龙，你不如说老子想造反更痛快些。

不过这话就算借韩斌十个草鱼胆，他都不敢说，说了会立即被斩成八瓣下锅，所以为了家里的钱财，必须想个完美的理由。

“陛下，这鱼臣能吃，陛下就更该吃。”

“哦？此话怎讲？”李隆基也很好奇，天子就是龙，为什么龙吃龙还可以吃心安。

“无他，真龙与假龙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