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没有腊月三十，二十九这天过年。

年货早就买好的。

一大早，郁家四口就开始了忙碌。

因为打地基建新房，初四又要回村里继续，几乎不怎么在这里吃饭，他们家的过年准备就比较简单。

郁建华和李秋红在厨房里炸鱼、酥肉、丸子等。

郁从心和姐姐郁从容就搭上板凳贴春联。

黑娃和泥巴解了绳子，撒着欢的房前屋后跑。

白姨姜叔家的房子是红砖外墙，胶水粘不牢。

两人就自制了浆糊，将喜庆的春联和福字贴在了墙上门上。

除了大门外，厨房和商店门口也贴了。

这一眼望去，喜庆的年味儿就有了。

贴完春联，郁从心对姐姐说：“我们把花园整理一下吧。”

这栋房子呈一字形，和校门口大路之间隔着一个水泥坝子。

挨着厨房的方位，也就是学校那边，三分之一的场坝搭建了一间房，用作摆放货架和卖土豆的商店。

而房屋背后和左右两侧，都是姜家以及别人的耕地。

姜家早在将房子租给郁家之前，就不怎么种地了。

远处的田地都租给了别人，近处的就种些自给自足的青菜和果树。

现在，郁建华、李秋红从村里移栽的鲜花、果树，加上郁从心买的，种满了周围的空地。

但光种不是目的，能赏才是圆满。

郁从心打算用老房子拆下来的青瓦和砖头铺设小径，将活动区域向花园里延伸。

完好的材料都拖回来了，就堆在院子一角。

不过她们两个女孩子，搬弄那些东西吃力，目前不考虑那个。

她带上郁从容，给种在商店对面一侧的月季搭篱笆，做牵拉。

篱笆材料是自家竹林砍的竹子。

前几天父母带着人建房子，郁从容补课。

她就请了两个村里的老人，帮忙砍了几根竹子拉回来。

姐妹俩都是小时候干惯了农活的人，材料又是现成的，一上午就搭好了一个两米高，五米宽的篱笆墙。

本地过年不是最冷的时候，此时气温已经逐渐回升。

两人都累的一身汗，外套都脱了，心情着实酣畅。

李秋红这时候说：“摆碗端菜，吃饭了。”

洗手摆上饭菜，郁建华坐在主位上，离正午十二点还差十分钟。

他给姐妹俩一人发了个红包。

郁从心记得，以前小的时候没有这个环节，后来大点了，家里条件稍微好转了一点点，郁建华和李秋红每次过年才会象征性的给个五毛一块。

但都是直接给钱，说两句祝福的话。

如几年这样，用一个红包装着，鼓鼓囊囊一大个，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郁从心接过就说：“谢谢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大方！新年健康顺利挣大钱！”

郁从容没那么多场面话，略带羞涩的说：“谢谢爸妈，这太多了。”

李秋红说：“从容，给你的钱就是你的，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一直就懂事，爸妈相信你不会乱花钱，也希望你别委屈了自己。”

郁从容笑着说：“我现在是寝室里生活费最多的，每次返校还带一大堆零食、水果、牛奶，哪里来的委屈受？”

郁建华红着眼睛说：“这就好，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们能过的好。

以前我糊涂，也软弱，连累你们一直受人欺压，是我这做爸爸的不称职。”

李秋红拦住他：“建华，都过去了，大过年的咱们不说这个。”

郁建华点头：“好，不说了但是从容从心你们记住，我和妈妈以后会拼命赚钱，就是为了给你们好的生活，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尽管花，任何时候别委屈了自己。”

郁从容郁从心一起说：“知道了爸爸。”

由于跟上一代断绝了关系，几姊妹也不来往了。

而且据郁建华和李秋红说，太爷爷奶奶一辈也很不喜欢郁建华。

于是郁建华拍板，他们家以后都省去给祖先烧纸的环节。

十二点一到，郁建华点燃了一串骗炮，随后十里八乡都陷入鞭炮的海洋，寓意着送走旧年，迎接新一年的福运。

这一餐尤为丰盛，郁从心吃得几次忍不住酸了眼眶。

还能和最珍爱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年饭，是她奢求了十多年的心愿，如今终于成真了。

郁建华和李秋红也感慨万千。

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生活条件的改善暂且不说，压在头上的沉重大山终于搬走了。

他们的身体和心灵都彻底解脱。

郁建华特地买了一瓶好酒，给李秋红倒了一杯：“这些年跟着我……”

李秋红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

夫妻俩干了一杯，李秋红的脖子立马红了：“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就行。”

下午，郁建华帮着给月季花做牵引，郁从容和郁从心从旁辅助。

许多串串学徒都在今天打来电话，对郁从心一家表达新年祝福。

这类电话李秋红接。

谢道清、文咏梅、王招娣等人的，郁从心接。

何老师和许老师被洪瑞果的舅舅接去了皮东市过年，郁从容打了个电话过去拜年。

另外小娟家里，洪瑞果、陆凛之、柴冕、杨主编等人，郁从心打过去。

夜幕降临，郁建华搬出一箱烟花：“我们回村里去放吧。”

娘几个欢呼：“好耶！”

黑娃泥巴：“旺旺旺！”

郁建华开车，李秋红坐副驾。

郁从心和郁从容带着两条狗坐后面车斗里。

亲情的彻底断绝斩断了郁建华一身束缚，他如今胆子也放开了，开在坑洼不平的泥巴大路上面不改色。

郁从心摸着泥巴的耳朵：“开了春你快怀小宝宝吧，生下来给我们守村里的新家。”

泥巴说：“旺旺旺！”

应该是同意了吧。

一路开回村里，碰到不少老人孩子，听说他们专门回来放烟花，小孩儿们都跟着车后头跑。

新家院子里堆满了建材，担心这些老人孩子摔跤，郁建华决定就在村头的小广场放了。

点了火躲开。

啪！

艺术火焰身上天空，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

“哇！”

“好漂亮！”

老人孩子们欢呼鼓掌。

郁建华出神的仰望着天空，从前他只见别人家放过，自己从来不敢这样挥霍。

今天终于让妻儿看上了亲手点燃的烟花。

他问郁从心：“所以你带去蓝城的朱砂，里面到底有什么？”

“……砷，一种具有挥发性的有毒物质，如果我们在那里再住久一点，你跟妈妈难以相信是什么结果？”

郁建华望着天空久久不语。

郁从心说：“时间久远，没办法形成证据链。”

想要用那个让他们加邢几乎不可能。

郁建华说：“但我们可以讨回公道，用别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