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哩唔哩唔哩——”

警车一路呼啸着。

从秀水镇往小河村去，没有柏油马路，只有一条比较宽阔的土路，能一直开到村头。

也就是张医生诊所的地方，旁边还有几个小商店。

村里人平时需要个盐巴、味精、面条什么的小物件，不赶集的时候就来这里买。

朱警官本来不想开报警器，是郁建华要求的。

一上土路他就让朱警官把报警器打开了。

村里一年到头难得见到一次这种情景。

在村头小广场停下的时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来打听情况。

看到郁建华、李秋红和郁从心从警车上下来，大家吃惊坏了。

这郁建华两口子不是去了镇上做生意，听说挣了不少钱吗？

怎么突然就把警察给招来了？

有脑子转得快的说：“想啥呢，看这样子是带警察去抓人。”

“呵！”不少人吓出了声。

一个村里大家都熟悉，有胆大的上前探问：

“建华，这是怎么回事？”

郁建华只是绷着一张脸。

有妇人见李秋红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还一脸愤恨，便问：

“怎么了秋红？有事你说一声，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出了事你可得吱声儿啊。”

一句话又让李秋红的眼泪决了堤。

围上来的少说有二十多人，郁建华抬起胳膊压了压，环视一圈。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伙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劳烦跟我走一趟我大哥家。”

人群里有人说：“呵！是兄弟反目？”

郁建华向出声的人摇头：“不是，大家伙听我一个请求，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可能会有点激动。

但大家记住，我们事出有因，请大家不要插手，一旁看着就好。”

郁从心蹙眉看向爸爸，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郁建华这时说：“从心，你把两位警察带去村长那里坐坐，跟村长爷爷说清楚，然后劳烦他走一趟。”

他强调一句：“带着警察，你们慢慢走。”

李秋红说：“郁建华你什么意思？”

郁建华拉着她的手：“到了你就知道了，咱们走快点。”

这是有大热闹看了，围观村民甭管他有事没事，恨不得呼朋唤友跟上郁建华。

郁从心已经大概有谱了，对两位警察说：“你们请跟我来。”

年轻警察抓抓脸，看向朱警官：“这……”

朱警官腋下夹着公文包，冲他摇了摇头：“没事儿，咱们就跟小妹妹走。”

郁从心带着两人到了村长家，村长已经看到郁建华打头，带着浩浩荡荡一帮村民翻过了山坳。

他知道肯定出事了，正换上鞋要跟着去。

郁从心喊住他：“村长爷爷，您且慢。”

村长回头，看到两个大盖帽，旱烟杆子都差点吓掉了。

郁从心把事情跟他一说。

她条理清晰、声音清脆，把村长和他老伴儿听得连连抽冷气。

听完后，老村长在墙烟上敲着烟杆子：

“那老妖婆糊涂啊！心肝是烂透了！从心、警察同志，咱也别在这儿站着了，快去瞧瞧吧！”

他担心郁建华和李秋红今天要把天戳个窟窿啊。

朱警官记得刚刚郁建华的话，他虽跟着，脚步却很慢。

郁从心自然也是一样。

村长本来急得不行，也不好把两位丢下，自己走前面。

只能慢下脚步。

翻过他家旁边的一个山坳，再走几分钟，就是郁建国家。

两层小楼占地很宽，特别显眼。

几人还离得很远，就看见乌压压的人群围在郁建国家。

院子里和外面的走道上挤满了人。

而郁建国家里，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和郑瑞琴阴狠恶毒的咒骂。

隔那么老远都听到了，村长心里七上八下。

可一回头，朱警官和郁从心却老神在在，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他顿时反应过来，警察同志这是由着郁建华两口子讨公道啊！

也是，要是他自己遇上这种事，也恨不能把坏人家里闹翻天。

他平静下来，再也不着急了。

郁建国家院子外面围满了人。

有眼尖的看到村长拎着警察一起过来，惊呼：

“天！警察和村长来了，快让开让开！”

郁从心带着村长和警察，从村名让出来的通道走进大伯家院子。

院子里散落着不少杂物，像是从屋里扔出来的。

郁从心看了看，还有爷奶二人的衣服，以及床上被褥等。

郁有树捂着心口坐在藤椅上。

郑瑞琴瘫坐在地拍退大哭。

大儿媳宋淑兰在一旁装模作样抹眼泪。

让她意外的是，二姑郁阿月，也就是倪伟的亲妈也在。

她靠墙沿坐在地上，衣服肮脏，头上一个大包。

大伯郁建国在爷奶房间门口大骂：

“郁建华你这个混账！真要气死爹妈是不是？！”

而郑瑞琴和郁有树的房间里，郁建华和李秋红一人持一根扁担粗的木棒，也不知道哪捡的，把整个房间砸了个稀巴烂！

床、衣柜、木桌、板凳、窗户……电风扇、电灯、手表、茶杯……

只要能砸的地方，全部下了狠手。

房间里乱的无法下脚，只有砸红了眼的郁建华和李秋红。

他们犹如两个修罗恶煞，手持木棒，屹立在废墟之中。

郑瑞琴拍着心口哭天抹泪：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家门不幸啊……早知道有今天，当初生下你郁建华，就该丢进尿桶溺死你啊……”

郁有树粗声说：“郁建华你这个逆子！老子今天要跟你断绝关系！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儿子！”

村民们指指点点，有女的或者小孩甚至干脆吓哭了。

有人说：“郁建华两口子太过分了，爷们儿们还不去帮一把？”

跟郁建华从村头一起过来人却在前面拦着：

“别插手！肯定事出有因！”

“对！没看警察都来了吗？”

警察？

墙角的郁阿月和地上的郑瑞琴仿佛看到了救星，连滚打爬的过来：

“警察同志救命！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郁从心上前一步，厌恶的看向两人，

“确实要让大家做主，奶奶，你刚刚不是问你做了什么孽吗？

现在警察来了，他们会跟大家说清楚。”

郁从心竟然是跟警察一起来的，郑瑞琴没来由打了个冷颤。

回头看向郁阿月，母女俩已经是同样而面如死灰。

郁建华这时候走出房间，把木棒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啷”的声响。

他红着眼睛，胸膛剧烈起伏：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做个见证，我郁建华今天，要跟郁有树和郑瑞琴，正式脱离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