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苦瓜，芹菜肉丝，就是今晚的下饭菜。

李秋红把每样都单独装了一些起来，想着说，郁建华在大哥家肯定吃不好，今晚万一要回来，能补一顿。

吃完饭，母女三人披星戴月赶往小河村。

从镇上回去要路过村头，张医生的诊所。

此时张医生已经关门歇业，吃过晚饭正在看电视。

李秋红把家里的情况一说，张医生顿时以为郑瑞琴是多了不起的大病。

人二话不说，背着诊疗箱，就跟李秋红母女走了。

路过村长家门口，村长家的狗狂吠一阵。

老村长探出头来，郁从心又脆生生的把奶奶‘生病’一事说了一遍。

张医生不明就里，老村长却难免多想了两层。

前两天，郁有树两口子去镇上郁四家待了一天，连夜回了村里。

第二天就跑到刘二柱家里，把刘二柱和孙芳劈头盖脸大骂了一顿。

说人刘二柱和孙芳黑心烂肠，为了抢她幺儿子的生意，签订不平等条约。

孙芳哭着来请他做主，因为那合同是他眼瞧着双方签订的。

他当时发了威，才把郑瑞琴给镇住，给她吼回家了。

经历那天的事，他发现郑瑞琴和郁有树两口子，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通情达理。

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两口心里有不少算计。

所以啊，他觉得郑瑞琴这病，多半也是装的。

嘿！

他老头子就想不明白子，庄户人家，儿子出息了，那不是给爹娘脸上争光吗？

这郁有树郑瑞琴心里咋想的？

咋老给郁四家里使绊子？

不行！他背着手抄起烟斗，打算跟过去看看。

他没打灯，趁着夜色走路，郁从心几人并不知道村长跟了来。

带着张医生走进大伯家的院子，李秋红径直去了公婆那屋。

“妈好些了吗？”

她刚张嘴，里面就飞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郁从心眼疾手快把李秋红往旁边一拉。

“哗啦！”

破碎声。

里面砸出一个碗，摔碎了。

郁有树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来：“不用你们假惺惺！到底媳妇是隔了一层肚皮，你妈病的一天吃不下东西，你们还要磨磨蹭蹭才来！”

门内透出的一线灯光下，李秋红脸都气白了。

“爸，我这不想着，空着肚子来，还得麻烦大嫂吗？”

“吃吃吃！你妈一天水米未进，你们倒是一顿都舍不得少吃，饿死鬼投胎啊！”

郁从心翻了个白眼：“爷爷，瞧您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一天没吃啊？”

郁老头顿时没声音了。

片刻后，里面不知又摔了什么东西：“你个死丫头最会气人，给我滚！”

郁从心笑了：“爷爷，我们不来，您要骂，我们来了，你让我滚，到底我该怎么做啊？”

先前被一只碗吓到的张医生呆若木鸡愣在旁边，他算看出来了，今晚这家里不得安生。

他顿时头疼起来，今天是不是不该来啊？

郁从心可不会给他打退堂鼓的机会：“爷爷，这人生病了，光生气是没用的。”

“你们也别怪我们来得晚，我们这不是把张医生请来了吗？让他给奶奶看看，不比摔家卖伙的强啊？”

房间里顿时静的可怕，就像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刘村长这时候刚走到，靠在墙头阴影里，没吱声。

见无人作为，郁建华从里打开门，笑着招呼：“张医生里面请，麻烦你给我娘看看。”

来都来了，是走不了了，张医生暗道一声晦气，进了房门。

因为上次郑瑞琴把郁从心胳膊打坏一大块的事，他对郑瑞琴可没什么好感。

进了屋往床上一看，“哟呵，老太太精神头很好嘛。”

郁从心这下便笑了。

别看刚刚就爷爷一个人发出声音，他们房间里人可不少。

郁建国、宋淑兰在，还有隔壁的，向来跟郑瑞琴要好的邓婆婆也在。

母女三人进去，先跟邓婆婆打了招呼。

郁从心搬过一个小板凳放在床边：“张医生，麻烦您。”

张医生解下医药箱坐下：“郑大婶，手伸出来我把把脉。”

郑瑞琴躺在床上，头上戴着抹额，支支吾吾的：“我……不用看了，我头晕，一动就头晕想吐。”

张医生温和的说：“那更得好好看看了。”

他不由分说打开医用手电筒，拨开郑瑞琴的眼皮，看她瞳孔。

郑瑞琴不好反抗，没有动作。

过一会儿，张医生又拿出听诊器贴着她的胸口。

郑瑞琴闭着眼睛直叫唤：“哎哟、哎哟，可难受死了。”

张医生一系列检查坐完，坐回凳子上：“不好意思啊，以我的经验，看不出您是什么毛病。”

郁从心差点笑了。

张医生是个耿直人啊，这几乎是明白说奶奶是装的了。

大伯母宋淑兰这时候说：“那可见病的严重了，妈一天没吃饭了，一动就喊头晕，人都……”

郁从心：“连张医生都检查不出来，症状又这么严重，看来得送医院去做个全面检查。”

“大伯，”她回头：“你家有抬人的担架吧？没有咱就去借，奶奶这样子耽搁不得，咱们赶紧把她送医院去！”

郁建国人呆了，郑瑞琴也忘记叫唤了。

还是郁有树一拍桌子：“你个小贱货乱出什么主意？你奶奶现在一动就想吐，你还想折腾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郁从心：“我……”

郁建华：“爸，你怎么能这么说从心？”

一句‘小贱人’，彻底将郁建华的怒火点燃了。

他语气颇为愤怒：“有病了就去治病，张医生查不出来，不去医院怎么办？让妈在家里等死吗？”

郁有树把桌子拍的震天响：“瞧瞧！我这小儿子说的叫什么话呀？张口闭口就咒我老伴儿去死啊！”

连张医生都被他感人的脑回路震惊了，郁建华说的是那个意思吗？

郁从心真给这不要脸的老人气笑了。

“爷爷，那你说，你要怎么办？”

郁有树狠狠瞪她一眼：“你滚！老子看见你就来气！你杵在这儿，奶奶更严重。”

郁从心掏掏耳朵，“不是吧？那改天您要出去跟人说，奶奶生病了，我来看一眼就走了，不是随你怎么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