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

凤麒蛟与一人同行。

这朋友是他前天刚遇上的，看他衣着不俗，仪表堂堂，大概是头肥羊。他修为不甚高明，但是个气运加持之人。

“凤先生，你我都往通甲城而去，何不做个伴？”

“你叫我什么？”凤麒蛟听得稀罕，“就冲这一句，走吧。我护你周全。这一路上的天魔可不少。”

他们谈着很多，渐渐说到了过往。

“你来通甲城，你是商贾？”

商贾一笑：“你早就发觉了。”

“你做的是一桩大生意。”凤麒蛟道，“说起来，我来白鹿城，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她一定很不同寻常。”

“他们说，她是宋南达学的人，潜入中州来刺探情报。”

“如今天魔大乱，宋南达学也蠢蠢欲动，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但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我已经没心情去了解了，我刚刚经历了一个怪事，我睡了很久。”

“有多久，难道有一百年？”

“也许更多。可我得回家了。”

“你的家，现在已经是天魔的巢穴了。”

“可我还得回去。只是我曾经疑惑的事情，还是没有得到解答。”

商贾看着他眼睛：“你既然如此遗憾，什么问题，为何不去请教文圣朱先生？他的博学，这天下就没有他不明白的道理。”

“他不够。不可铸龙，向死而生。或者是，以假龙，以外物破劫，我有种感觉，都是死路。”凤麒蛟幽幽，如若自语，“炎汉长河没有开启，养气士都是在逆天而行。没有好下场的。”

他们行动飞快，已经踏入了一全新环境。

“上面说这里叫霸王道，再走二十里，就到通甲城。”商贾看着手里的地图说道。

“入城之后，我们就安全了。”

“没事，只是身体没复原有些不痛快。”不知为何，凤麒蛟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商贾道：“到了通甲，你定要回白鹿城去，就要分别了。”

走着走着渐渐天色下沉，黑夜中又传来天魔的气息，较之出发，更为疯狂。

凤麒蛟道：“若是我们连夜赶路，天亮应该就能够到。”

“这儿也不安全，还是走吧。”

此刻天全黑透了，两人又行了一阵，瞧见前方有人设卡拦路，样子非常威武。偶尔两个过路人也被严格盘查，一丝都不肯放水。

两人仔细瞧了一眼。

商贾道：“是通甲城的商帮弟子。”

凤麒蛟上前对那些弟子道：“我是白鹿城的刘善，快放我过去。我带了重要的情报，要见牧疆会长。”

“你是白鹿城的四公子？”弟子上下打量，“你说你就是？”

凤麒蛟再次重复。

弟子哈哈说道：“笑话，兄弟们，这两天来了多少个四公子?没有两只手，也就一只脚了吧。”

“那些都是冒牌货。”

凤麒蛟手里还抓着一把石子，差点就全糊这些人脸上。

“都吵吵些什么呢，住口。”此刻走出一个人，似乎是这些弟子的队长，客气着道，“呀，您真是四公子，得罪得罪。”

“这块令牌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通甲弟子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

凤麒蛟道：“你们想做什么？造反不成！”

“牧会长说了，四公子若来，可先斩后奏!”在队长的率先发难下，那几个弟子齐齐出手，朝着凤麒蛟袭去。

“不长眼的东西。”

凤麒蛟身形未动，所有靠近弟子都已经被震碎气龙，随着人撞到树上，直接被钉死。

方才照面，已然是猪肠寸断。

在场众人，皆是胆寒。

商贾眼睛紧闭，这时睁开，颜色不改，但看眨眼之间，拦路木桶左右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商人，我们走吧。”

一路上又遇见了好几波拦路的人，全被凤麒蛟打翻，一拳一颗门牙。

商贾见他杀气越发凶戾，亦是无言。

两人抬头一看，通甲城高大的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

在夜色下，城楼上的那些火把愈见明白。

“奔走了这三个月，兜兜转转，终于又回到了此处。”凤麒蛟道，“走，咱们进城，找牧疆那老胖子理论去！”

凤麒蛟憋着一口气，忽听一声音说道：“好像有人绕过来了。”

他们走下大道，脚下是一片平坡，却有大队人马挡在路上，任是什么人都不能通行。

“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他走过去，方知道这是秦王军队，深夜进击，奔袭至此。没有秦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过去。

“好啊，你们的胃口不小，是瞧上这通甲城了。”

凤麒蛟道：“你们将军人呢，让他出来见我。”

双方谁都不退一步，稍一走神便要见血，有人来了：“四公子，没有找错。他们就是，本将的命令。”

凤麒蛟朝着那个方向，大喝道：“秦虎，你是要造反？”

随着一个粗重嗓音，一个怒目大将从阵列中走出，目光坚定：“四公子，秦虎在此等你多时，你终于到了。快快束手就擒！”

他的到来，在场士卒全都恭敬起来，让出了一条通道。

凤麒蛟冷看：“你等我做什么？”

秦虎面色平静，一点也没逃避：“奉白鹿天子之命，想向四公子借一件东西。”

凤麒蛟问道：“将军要借什么?天子开口，只要我有，一定给你。”说着就要拿出那两卷地图：“这是商帮的机密。”

秦虎看也不看，只说道：“四公子的项上人头。”

凤麒蛟一时好笑，东西也随之丢到草丛里。

“秦虎，你大胆!果然连你也背叛白鹿城了。”凤麒蛟想通了一切，旋即大笑起来，“什么世世代代的守护，可笑。”

对于凤麒蛟的谩骂指责，秦虎哈哈大笑。紧握着掌中铁气龙，高声又重复了遍：“通商消息走露，天魔先锋捣乱，这次古界门开启失败，眼下各路商帮都损失惨重，使者都齐聚在白鹿城里，都在等四公子这颗人头。四公子若还当自己是白鹿血脉，就把这东西借给本将军吧，您这一条命能让很多人睡一个好觉了。”

“你要我死我便死?哈哈哈，做梦。”

“四公子错了。”秦虎拔出了那把铁铸，那闪烁的金光令人眩目。

凤麒蛟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白鹿城的剑！”

“真正要杀四公子的人，是白鹿天子。”

“你说，是刘善的父亲叫你来杀我？”凤麒蛟反问之下，低着头。

旁人以为他是心灰，但最后他却仰起头，任由头发披散，就此怪笑不止。

“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好吧，一块儿，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