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刚要扇过去，李芹芹的手臂忽然被人扣住了。

“别闹！”陈泓业喝止道。

这一举动，使李芹芹更加恼火。她转头怒骂道：“你居然帮她们，不帮我！”

陈泓业沉声道：“她们不过是讨生活的。”

李芹芹怒不可遏，抽回手臂负气道：“你去照顾她们吧！”

现场静谧无声、气氛尴尬。

陈泓业转头对甄濉道：“叫她们都下去吧。”

甄濉将手一挥，舞姬们纷纷退场。

见李芹芹仍怒气未消，陈泓业介绍道：“这位是南国的永宁公主，甄大人切莫怠慢了。”

“南国？”甄濉装出一副很困惑的样子，“下官愚昧，竟不知，亡国之人，也能自称公主。”

“你！”李芹芹怒由心生，指着甄濉的鼻子骂道：“若不是你这等背主求荣的小人从中作梗，南国岂会覆灭！”

她一直怀疑，陈泓业能顺利拿下樊城，甄濉功不可没。所以，他才能从南国的一个小官，摇身一变，成为北国的樊城太守。

闻言，甄濉哈哈一笑，嘲讽道：“说来巧了，下官与夫人，都是变节之人。”看了一眼陈泓业，他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良禽择木而栖嘛。”

李芹芹气得，肺都要炸了。狠狠地瞪了甄濉一眼，她傲然道：“谁跟你是一样的人！”说罢，她怒甩衣袖，转身离场。

看着李芹芹远去的背影，陈泓业哀叹道：“你这不是给我添麻烦嘛。”

甄濉面露窘迫，致歉道：“下官思虑不周，请王爷恕罪。”

其实，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只要让晋王知道，他和李芹芹不和，那么，就算李芹芹刮再多枕边风，也不起任何作用。

陈泓业斜睨他一眼，面上毫无波澜：“说正事儿吧。”

……

李芹芹气鼓鼓地从大堂出来后，本打算一走了之。可忽然想到，她还有东西要交给甄婉琴。于是，她在仆人的牵引下，一路朝后院走去。

闺房内，一个十三岁的少女正抚琴而坐。她虽形容尚小，然少女形态初长成，隐约可以看出她的清秀与婉约。

见李芹芹特意过来看她，甄婉琴亲自用山泉之水泡茶给李芹芹喝。李芹芹与她聊些闲话家常后，就取出腰间别着的锦囊，递交给她。

“阿杰自知无缘与你再相见，故而托我将此物转交于你。”

甄婉琴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贝壳，怔愣半晌后道：“其实，他不必这么做的。我说想去看海，只是随口一提罢了。”

她表情淡漠，木然而立。

李芹芹见她态度冷淡，料她对魏杰无甚情意，便转移话题道：“不知，你姐姐在宫中是何位份？”

甄婉琴不答，依旧木然而立。

李芹芹不想冷场，只能继续道：“她如今入了宫，你姐妹二人怕是很难再见上一面了。”

甄婉琴依旧木然而立，仿佛神游千里之外。

李芹芹有些尴尬，正欲起身告辞，却见甄婉琴重新坐于桌前抚琴。琴声萧瑟，似秋风扫落叶、微花遭雨淋。

一曲抚罢，她忽然用手指猛拨琴弦。琴弦尽皆断裂，手指亦渗出血来。

“你这是为何？”李芹芹不解。

甄婉琴取出一根最长的琴弦，然后将它打成一个平安结，递给李芹芹道：“你把它交给小杰吧。”

李芹芹看着手中精巧的平安结，猜测甄婉琴对魏杰并非无情。

“你送他别的东西，不行吗？比如，你头上的簪子，或者，手中的绢帕。”她有些困惑。

甄婉琴叹了口气，眼神哀怨：“我怕他以为，我是嫌贫爱富之人。”

“这有什么关系呢！”李芹芹轻笑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不就行了嘛。”

“不，我是这样的人。”甄婉琴低头垂眸，面露愧色，“至少，我的父亲是这样的人。而我，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愿。”

话已至此，一切明了。

甄婉琴对魏杰，的确有情意，但不会为他不顾封建礼教。这也难怪，她一个大家闺秀，哪有勇气去对抗整个社会。

“你告诉他，不必想我了，这对他不好。”她轻叹道。

李芹芹有些伤感，却又无可奈何。

行走在游廊上，一阵寒风吹来，拔凉拔凉的，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人心再暖，也抵不过寒风的侵袭。”她若有所思。

……

夜深人静，她正和衣而睡，忽然感到身侧有人将她搂入怀中。她惊得立即从睡梦中醒来，挣开他的怀抱，愤然道：“你别碰了舞姬，又来睡我。我这人，有洁癖！”

陈泓业忙附和道：“巧了，我也有洁癖。”

李芹芹冷哼一声，眼里满是醋意：“我看你对舞姬挺好的。我要动手，你居然拦着我！”

“我是怕你失了身份。”陈泓业耐心解释道，“凤凰何必跟野鸡一般见识。”

“我就一般见识了！”李芹芹赌气。

“若真动起手来，你真不一定打得过她们。”陈泓业继续解释道，“她们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能没点还手能力吗？”

“我也不是吃素的！”李芹芹傲然道。

“你打赢了，又怎样？”陈泓业摇头叹道。

一阵沉默……

越想越难受，李芹芹重重地喘着粗气，忽然大哭起来：“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见她伤心至此，陈泓业揽她入怀，安慰道：“我没想让你过这样的日子。”

李芹芹抽噎着，狐疑地凝视着他：“真的？”

“真的。”陈泓业诚挚地望着她，言辞恳切。

李芹芹倚在他怀中，渐渐止住了哭声。良久，她又噘着嘴道：“可我看着那些舞姬在你面前扭啊扭，我就浑身难受。”

陈泓业思忖了片刻后，打趣道：“要不，你也扭给我看。让我知道，你扭得比她们好看。”

闻言，李芹芹竟破涕为笑，娇嗔道：“谁要扭给你看了！”说罢，她动手狠狠拧了陈泓业的胸口一下。

“夫人，饶命！”陈泓业当即讨饶道，“你这般生猛，我招架不住！”

闻言，李芹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你为什么不叫‘王妃，饶命’？”她怨气十足，嗔怪道：“你不娶我做王妃，害得我被人取笑！”说罢，她径自转过身，背对着陈泓业，不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