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的不停切换，使李芹芹深感不适。她刚才明明走在大厦林立、豪车遍布的喧嚣城市，怎么转眼间，又回到了亭台楼阁、奴仆成群的古代宫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百思不解间，小青端着一碗小米粥徐徐而入。

“芹芹，你现在身子很虚，快喝口粥吧。”她动手将李芹芹的上身轻轻支起，然后拾起勺子一勺勺地把粥喂进李芹芹的嘴里。

李芹芹虽然头脑清醒，但身体的确虚弱不堪，毫无知觉。缓缓喝下一碗粥后，她稍微恢复了些元气。

“我以为我死了。”她孱弱地躺在床榻上，眉心微蹙，“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闻言，小青竟放声大哭起来，身后的绿袖等仆婢也跟着哭起来。

“我也以为你死了，芹芹，真把我吓坏了。”小青伏在床头，眼泪簌簌地往下流，“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然没有半点呼吸，整个人冰凉一片。王爷说你中毒了，我立时吓得瘫软在地。”说罢，她掩面而泣，周围仆婢皆哭声不止。

李芹芹相信她们的眼泪是真的，因为如果她死了，这些仆婢很可能要陪葬。

“都别哭了，我不是活过来了嘛。”李芹芹安慰道，“你们跟我说说，我昏睡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小青擦干眼泪，凑到她面前，郑重其事地道：“芹芹，你不是昏睡过去，而是……真的死了！”

“死了？”李芹芹惊叹道，“我若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是真的！”小青信誓旦旦地道，“我一直在你身侧，你是死是活，我还能不知？”

李芹芹讶然，扬扬眉毛道：“你倒说说看，我是怎么起死回生的？”

小青咽了口唾沫，冥思了半晌才道：“这事儿说来真是离奇，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说罢，她站起身来，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复又斜倚在李芹芹床畔道：“我并不知全貌，只能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你若是要详细探究，可以去问王爷。”

李芹芹会意，点头命她继续说。

小青回忆了片刻后，谨慎道：“这事儿要从一个多月前说起。王爷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已然没有了呼吸，四肢冰凉僵硬。王爷请了一大堆名医来给你治病，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实在无计可施。可王爷就是不肯接受这个现实，不停地找世外高人来给你施法。”

“施法？”李芹芹差点笑喷，“这能管用吗？”

“还真的有用！”小青神色盎然，“至少，你的尸身没有任何变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李芹芹强忍着笑意，尽量不让自己笑场。“大概是，放了海量的防腐剂。”她打趣道，“还是冷藏效果更好。”

小青没听懂，自顾自地说：“可这些世外高人只能保证尸身不腐，却不能将你救活。王爷很不满意，继续花重金悬赏能人异士。”

“没过多久，果然来了一位看上去特厉害的方士，一身仙风道骨、白衣飘飘、宛若神人，还自称是什么徐福的后人。他要价特高，王爷说，只要他能把人救活了，一文不少他。然后……”

“等等。”小青话未说完，即被李芹芹打断了，“你说的方士，就是那种替皇帝炼制长生不老药，最后把皇帝毒死了的方士？”她惊讶地大张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简直是祸国殃民！”

小青摇头，全然不知，只知道王爷当面称呼他张真人，私底下叫他方士。

李芹芹顿觉不可思议，心想：这些方士，大多是江湖骗子，装神弄鬼，欺世盗名。陈泓业怎么会被如此拙劣的把戏骗了？

可转念一想，历史上那么多皇帝，强大的秦始皇，英伟的唐太宗，城府的明嘉靖，还有许许多多不出名的帝王。他们在世时，可谓聪明绝顶，为什么偏偏相信方士的鬼话？

这也许说明，这些方士，的确有些真本事。不然，不可能骗过帝王的眼睛。

“然后呢？你继续说。”她要详细地了解整件事的始末。

“然后，这个方士隔三差五地向王爷讨要各种稀缺名贵的药材。那些药材加起来，都能塞满整个寝宫了。我一直纳闷，这么多的药材，芹芹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李芹芹听得哈哈大笑，不作任何解释。她相信，这些药材，不是被她吃了，而是被那个方士，偷运出去，卖掉换钱了。

小青继续道：“就这么过了一个月，王爷实在没耐心了，催逼他尽快把你唤醒。他又问王爷要了大量极品药材，然后在你的卧房内一通瞎操作，还不许人进来，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几天前，他不知怎么弄出一杯稀奇古怪的药汁。那药汁看着特恶心，还有刺鼻的气味。他对王爷讲，只要把这碗药汁灌进你嘴里，你就能在三天后醒来。而他，则要在无人打扰的天坛上把你的魂魄召唤回来。”

“陈泓业居然信他了！”李芹芹简直难以置信，皱眉道：“他这分明是，套现跑路，顺便给自己三天缓冲期。”

“王爷也没有全信，只是死马当活马医。”小青笃定道，“可是，三天后，你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王爷命人去把那方士请过来，可那方士却消失不见了，据说是羽化登仙了。”

“什么羽化登仙！”李芹芹怒斥道，“他分明是，跑路了。”

小青捂嘴浅笑，显然认同这个说法。

“可昨儿，我在替你擦拭身体的时候，突然看到你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我赶紧让绿袖去把王爷找来，而我则一直守在你床前。等王爷赶到时，你不仅呼吸匀称，连身体也是暖和的。”小青说得如梦如幻，仿佛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居然真的活过来了！”

现场安静的出奇，众人皆沉浸在这种不可思议中。

李芹芹斜躺在床榻上，仔细思索着这件事，一时间理不出头绪。她想出言对众人解释，这一切都是巧合，却发现自己知道的，并不比他们多。

莫非，这些方士，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她作为现代人，不可能相信如此荒诞无羁的事情。可古人，说不定会信。

有了自己这样一个死而复生的例子，陈泓业会不会对方士深信不疑？至少，这件事情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不知哪天就会发芽，长出奇葩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