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云间。

两人吃饱后躺在山间，申鹤原本修长的细柳腰肢微微隆起，脸上泛起红润的霞光，显得很是满足。

“真人，人间美食比之清心琉璃袋如何。”

“尚可，清心琉璃袋亦佳，于我无异。”

听到申鹤的回答，胡桃咧嘴微笑，脸上的表情不可言说，心道，

“看来真人的嘴吃饱了也这么硬，只可惜呀，还没成仙呢，不食烟火怎么行。”

想到这，胡桃邪魅一笑，看得申鹤直皱眉，不清楚她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真人，修行苦矣，不如随本堂主入世闲游几日？”

“不必了，今夜多谢款待，此物予你，可逢凶化吉，他日有缘，自会相见。”

没等胡桃有所打算，申鹤起身跃入云海，紧接着山崖间一只青鹤冲天而起，申鹤飞身踏背，二者身影没入在云间。

“师傅。”

“嗯，那丫头是谁？”

“往生堂堂主胡桃。”

“哦，你身上的香味，嗯，是新月轩的食物，看样子，你交到朋友了？”

“朋友？萍水相逢罢了。”

……

胡桃坐立起身，天边已至破晓，晨曦撒在山巅上，仿佛昨夜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看着手里的一块玉佩，上面系着祥云结，入手温润，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申鹤……”

胡桃站起身，将玉佩系在腰间，而后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看向远处的山峰。

“就此放弃怎么行，待本堂主奥藏山走一遭，任她申鹤心如铁石也被我融化了！”

豪言壮语一番，胡桃舒展了一下身体，迈步走到山峰的边缘，随即纵身一跃。

“呦呼！”

山间云海翻涌，耳边风声呼啸，胡桃感受着直坠青云的快感，脑海中响起了那句话，

“飞翔，是自由的最高境界！”

可当胡桃睁开眼时，却见地面离自己不到百米，吓得她连忙拉开了风之翼。

不同的是，这一次胡桃并没有缓缓落下，而是风起山林冲天堑，扶摇直上绝云间。

“嚯，是流云借风真君的仙法！”

崖底盘旋的气流将胡桃再次托回了山巅。

“哈哈哈，此番本堂主真是沾了甘雨的光，有了这些气流，飞到奥藏山下只需半日。”

胡桃想起这山间的风都是流云借风真君在甘雨小时候防止她咕噜咕噜掉下山而布下的阵法。

而今已经存在数千年，期间不知护佑山间多少失足跌落谷底的生灵。

“不愧是那个女人，不知这一次的危机她是否会出手，希望顺风顺水！”

云海风中回荡着胡桃明媚的笑声，她身披风之翼翱翔其间，缓缓朝着奥藏山的方向飞去。

……

奥藏山。

“师傅，昨日徒儿误了修行，今日就不画符了。”

申鹤刚想起身离开洞府，准备下山寻魔历练，就见师傅端来符纸笔墨。

流云借风真君歪头看了一眼申鹤，并未应声，将东西放到案台上摆好，这才开口道，

“画符，也是一种修行，为师能够感受到你身上的煞气自昨日消减了不少，暂时不必出门除魔消煞。”

“是，师傅。”

申鹤黛眉微蹙，又坐了回去，纤长玉润的素手拿起符笔轻轻蘸墨。

而后她抬手若悬针状，置于符纸上，缓缓转动皓腕，符笔尖端行若游龙，止如山岳，纹路变化万千，却又一气呵成。

一层符纹一道法，此符名为镇邪除厄符，由九层符纹绘制而成，期间不可断笔，否则功效全无。

哪怕是申鹤这般，自小在流云借风真君座下修行，如今也只不过能画八道符纹。

随着施加第八层符纹开始，越往后压力越大，申鹤的手腕也开始发抖，白皙脸颊上浮现细密的汗珠，脖颈泛起粉霞，显然开始体力不支。

“啪~”

只听一声脆响，申鹤手中的符笔掉落在案台上，笔端横卧，浸染了符纸，原本泛着金辉，有着仙家发力的符纸当即黯淡无光，彻底失去了作用。

“师傅……我……”

“怎么了，心绪不宁的，若是有心事的话，出去转转吧。”

流云借风真君看出申鹤不在状态，本以为她身上的凶戾煞气消散了不少，能够突破这第九层，可若是有了心结，不解开的话，怕是很难再有进境。

“我……没事，只是有件事徒儿不知如何抉择。”

流云借风真君偏过了头，有些好奇的看着申鹤，她不知这从未有过烦恼，不谙世事的徒儿会被什么事情困扰。

“哦？什么事，且说来听听，为师替你斟酌一番。”

申鹤嗯了一声，低头思索片刻后看向师傅，过了良久这才开口，

“师傅，申鹤真的可以融入人间吗？”

流云借风一愣，活了几千年的她不知该如何回答申鹤这个问题，不过她想起如今任职群云阁的甘雨，略微沉思之后点了点头。

“你虽是凡人，可从小在仙家洞府长大，世间的种种不甚了解，我们是仙人，自然不可能如人一般生活，生老病死在我们身上鲜有，人间却是常态，悲欢离合人也有，仙也有，却没有人世间强烈，倘若你想过属于自己的一生，也许人的世界更适合你。”

流云借风真君少有的严肃，她深知徒弟申鹤身为人，却在仙家找不到自己的归宿，虽不曾体会是何种感受，却也能理解。

申鹤那双湛蓝的双眸突然亮起了光，仿佛离某种答案越来越近。

“那师傅，申鹤属于天下苍生的一部分吗？”

“当然了，连我也属于苍生，属于这璃月。”

说罢流云借风真君歪头仔细端详着申鹤，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抬起翅膀摸了摸，只能够得着脖子，真是摸不着头脑。

“申鹤明白了，多谢师傅。”

“嗯，那就好，若是能解你的心中困惑，为师不介意同你谈心，晚些时候……”

还没等流云借风真君说完，申鹤就起身拿过一旁的息灾朝着洞府外走去。

“申鹤，你去哪？”

申鹤回头一笑，轻轻挥手，皓腕间红绳飘动，她的声音有些清冷，柔声道，

“入世，济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