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诗胡乱梳一下头发，天也要黑了，不用麻烦扎辫子，就这么披散着，更添几分清纯。

“走吧，饿死了，咱们吃什么好吃的啊。”

年轻就是好，吃啥啥香，林清诗又累了一天，感觉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来了京师，当然吃当地的特色美食了，这个时间了，咱们吃烤鸭或者涮羊肉，你想吃哪个？”

“涮羊肉吧，东来顺？”

“你知道啊？”

“废话，我从小也是在京师长大的， 能不知道吗？周燃，我是知青，不是真的乡下柴火妞。”

“柴火妞？哈哈……，你说的还挺形象呢，不过这么漂亮的柴火妞可不多见呢。”

两人走出招待所，刚转身，身后走来一群年轻人，女孩子穿的布拉吉，男生有的穿军装，有的白衬衣蓝裤子，手腕的腕表彰显他们的身份， 一看就是一群富家子弟。

他们去的方向也是东来顺， 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姜琳琳越看前面男生越觉得眼熟，可是又觉得不可能，要是真的是那个人，肯定不会这么殷勤的陪着女孩子逛街啊！

顾磊也疑惑，和朋友说道：“那个像不像是周燃啊？”

“你也觉得像啊？我刚才还想说来着。”

“嗨，这有什么还纠结的，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霍向红最活泼，胆儿也最大，跑上前就拍了周燃的肩膀：“哥们儿，借个火儿呗？”

周燃转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周燃啊？

“我不抽烟 ，你借别人的吧。”

周燃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像是陌生人一样，霍向红干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周燃点点头，护着林清诗继续走。

林清诗狐疑看了那帮人一眼，这是认识吗？

可是为什么不打招呼啊？

姜琳琳难以置信，好久才回神，和周梅梅说：“你掐我一下，我不是做梦吧？”

“不用掐你，当然不是了，我也看清楚了，那是我堂哥，还以为他会一辈子孤独终老，不近女色的，身边竟然有女同志了。

真是稀罕啊，我不跟你们玩儿了，回家找我爷爷去了。”

周梅梅是周燃的堂妹，不过他从小和孩子们玩儿的不多，对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孩子更是无感，这个堂妹也就是眼熟，名字都叫不出来。

毕竟自家爷爷能生，儿子三个，堂兄弟姐妹七八个呢，他也懒得记。

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知道就知道了，他认定的人不会改变。

不过要警告他们，别来骚扰林清诗，谁敢让小诗恼了自己，他会让对方后悔活一回人。

这顿饭林清诗吃的很满足，一个人就吃了两斤羊肉，饭店的羊选的好，都在正宗的宁夏滩羊，当天现杀的，只是清汤涮一涮，就异常鲜美。

芝麻酱加了韭菜花，豆腐乳，香的人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周燃一直给她涮肉涮菜吃，自己倒是吃的不多。

“好饱，吃撑了，舒服，你别管我啊，你赶紧吃吧，这么大男人，小鸟胃，吃的好少，身体能好的吗？”

想着他的胃病，林清诗决定帮他好好调理调理，什么霸总毛病啊。

“我的天，她竟然吃这么多，乡下来的就是粗俗，女孩子家吃的跟猪一样，也好意思出来吃饭？”

隔壁桌子一男一女，像是相亲的情侣，看了他们俩好久了，那女的穿一身红色布拉吉，一脸鄙夷震惊的说道。

林清诗眨眨眼睛：“说我的吗？ 你瞧不上乡下人？没有乡下人种田养猪养牛羊，你现在能活着吗？

你是扎着嘴，不需要吃粮食吃菜就能活的？

我吃的多，说明店家做的味道好，这是对店家的尊重。

你吃的跟便秘似的，一脸嫌弃，才不该来这儿吃呢，影响人家生意，是不是啊，大姐？”

现在东来顺也是国营的，服务员是个中年妇女，林清诗喊大姐，笑眯眯道：“小姑娘说的对，看你吃饭我都饿了，一点儿不浪费。

你们俩，点这么多必须吃完，敢浪费送你们去农场劳教。”

这年头，你别提什么阴私，路人看不顺眼，都能拉着你教训一顿，热情是真热情，也是真的有管闲事儿的婶子大妈，浪费粮食是最可耻的，缺衣少食的年代，能下馆子吃饭都是有钱人，却也没有谁舍得浪费的。

女孩子苦着脸，有些后悔了。

林清诗支着下巴，吃饱了有些懒散，道：“你不会想多吃点儿，却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吧？

踩着我发作，然后勉为其难的吃完了，你里子面子都有了，哈，心机怪深的。

吃了饭算计这么多，累不累啊？大姐，结账，多少钱？”

周燃道：“我来付。”

“不行，必须我来，姐有钱，我要是让你付，她又该说我吃大户了，逮着冤大头才吃这么多的。”

一顿饭花了十五块钱，半个月的工资了，还要肉票粮票，林清诗把钱付了，饶有兴致道：“咱盯着他们吃完啊，看看她矫情不矫情，是不是真的吃不下。”

那个女的气的脸都白了， 红着眼睛看着对象，欲言又止，一脸委屈。

男同志不为所动，道：“人家说的对，吃不完浪费粮食，你吃不吃啊？我可要吃了，我娘说了，这顿饭是我请，让我多吃点儿，要不然亏了呢。

咱们第一次相亲，原本不应该点这么多菜的，哎，我娘说的对，女人大手大脚的不能娶，不是过日子的好女人。”

“噗嗤！”

林清诗笑起来，这还是个妈宝男。

“ 你娘没有跟你说，要是相不中，让她给你平摊饭钱啊。”

“啊，可以吗？”

“这个，我只是一个建议，我们吃饭，我掏钱的，毕竟我没有答应和人家处对象，吃人家的也不合适呢。”

林清诗又给女同志挖了坑，让她掏一半儿的饭钱，谁让她嘴贱？

好好吃你的饭呗，非要来秀存在感，招惹自己干嘛？

周燃慢条斯理吃着菜，眼含笑意看着她使坏，真的很可爱呢。

最终那桌子的女同志也吃了不少，结账时平分的，男同志挺高兴的， 道：“虽然我没有相中你，你能这么大方，还是能处的，以后做朋友也可以啊。”

“谁要跟你做朋友？ 胆小懦弱，抠门自私，你这种人就该打一辈子光棍，谁嫁给你谁倒霉。”

女孩子气的想哭，林清诗道：“一顿饭看清楚一个人的人品，也不是坏事儿啊。

你应该高兴，没有嫁给这个妈宝男，没有跳进火坑，这是你的福气啊。”

女孩子一想也对啊，要是以后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嫁给他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红着脸道：“对不起，刚才我不该说你的，我跟你道歉，其实看你吃东西挺享受，感觉饭更香了。”

林清诗挑眉，这就道歉了？

“行吧，你知错就好，我原谅你了。”

“呃，谢谢。”

女孩子走了，他们也散散步，回招待所，早早休息，累好几天了，明天还要去看沈渊，希望他手术顺利。

……

京师中心地段， 一个小洋楼里， 头发全白了的一位老爷子正在看报纸，国字脸宽额头，高鼻子阔嘴巴，不怒自威的气势，只是坐在那儿，就让人大气不敢喘。

“周老，我刚才串门儿，听人说小燃跟着一个女孩子一起吃饭呢，咱要不要问一问？”

保姆陈嫂一脸八卦，外人都以为周老严肃冷漠，不是个好说话的，陈嫂在周家做了二十年了， 已经和周老熟的跟亲人一样，也跟关心周燃，毕竟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周老放下报纸：“真的吗？这孩子终于开窍了，不会是什么同事吧？”

陈嫂拍着大腿：“怎么可能？小燃工作的地方蚊子都怕是公的了，能有什么女同事啊？

哦， 有了打扫卫生的，今年五十了。”

周老若有所思：“不要去惊动他，这孩子既然没有跟家里说，就有他的顾虑，咱们要是蹦出来瞎起哄，说不定弄巧成拙了。”

不得不说，周老还是很了解孙子的。

陈嫂有些遗憾：“我还想看看什么样的姑娘能拿下咱们家孩子呢，偷偷瞄一样也行。”

周老摆摆手：“别添乱。”

起身去了书房，锁上门，马上拿起电话打听起来，知道周燃在医院，还动用了家里的关系，老爷子若有所思，真的有情况啊！

林清诗不知道京师因为他们一起吃饭掀起多少波澜，一夜好睡，第二天醒来精神十足，洗漱刷牙，推开门出来，就看到周燃也正好走了出来。

“早啊，带你去喝豆汁，然后买了早饭去医院。”

“行啊，陈婶子大概喝不惯，豆腐脑油条就好。”

“你喝的习惯吗？”

林清诗苦了脸：“其实我也不喜欢喝的，大概只要老年人才能接受。”

“我也一样，那咱们也吃豆腐脑油条吧。”

两人相视一笑，秦川仰头望天，这俩人以前看着挺聪明的， 怎么凑一块儿尽说傻话呢？

吃个早饭都拐弯抹角的，直接说吃豆腐脑油条不行了吗？

真是墨迹，周哥变了，恋爱让人降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