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王大富有些对这个，有点过于沉稳的姑娘刮目相看起来。十月底的广州正是好天气，这个叫雁姿的姑娘，穿着一身素淡的浅黄色短袖透光长裙，素面朝天的一直静坐一角，开始她进来客厅时，王大富就注意到她身材高挑腿长，行走轻盈出尘；进来后一直坐姿自然端庄；肤白貌美而婀娜窈窕，实在堪称人间绝色！

然而，却又自带不容亵渎淡定与庄重。最让王大富惊讶的是，无论开始吴良才与吴嫂的挤兑；还是王大富的冷酷杀人；以及之后王大富的咄咄逼人的问询，似乎都与他无关，除了杀人时，她惊慌了几秒钟的自然本能反应。这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就如明察世间的观世音般，那般宝象庄严云淡风轻！王大富不由自问：自己当年十八九岁时，能作到这样沉稳淡定吗？

答案是差远了！那说明什么？说明这姑娘绝非凡人啊！这是哪家见多识广的大家闺秀？不，单单是大家闺秀还不足以如此！这小姑娘曾经肯定有故事！自己得了解了解，可别一不小心，就着了厉害人物的道。

王大富低头喝茶的时间里，心念电转间便有了计较，看着小姑娘展颜一笑道：“雁姿姑娘，你将资料分别存放不同地方藏起来这事做得好，这样更安全！不过，你说没有军校核心机密，有也学不来？这我就有些迷惑了，黄浦军校生可是众所周知的比其他军校生厉害能打！你不会告诉我，他们是天生的吧？肯定会有不同之处吧？既然有，那就能学习，怎么会有也学不来呢？那我倒是要洗耳恭听了！”

“他这个时候还急着派你来，定然是认为你有过人之处了，你的过人之处，不会就是会打架吧？情报与暗杀还是有区别的，身手再高也未必能搞好情报吧？”雁姿还是淡淡的说着，看了看王大富又继续说道：

“看起来你也不比我大啊，姑娘姑娘的，好像是大人们叫年轻人的习惯，至少说话用词方面，你没有严谨的习惯，情报工作是个严谨细致的事情，与你而言，好像不是很合适。我有些没明白，他这时急着派你来干什么？”

这小姑娘根本就不答他王大富的茬！云淡风轻的将王大富数落一遍，还合情合理让人说不出什么……

“好的，你说得有理，雁姿姑娘！那么你还是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说没有核心？为什么有也学不来？雁姿姑娘！”

王大富才懒得惯着她呢！老子管你谁，这儿老子负责，你先回答老子的问题！王大富心中暗暗说道。

雁姿终于脸上多了点表情，斜了一眼王大富这个无赖，这才说道：“看你也不像白痴，来之前应该想得到港口反而查得严，所以你大概是走长江再绕道北边过来的，双方打得正激烈，路上你也看了一路了，自己没点想法与判断吗？”

这姑娘很不上道的不答反问着，压根就不把他王大富当回事，说话还比开始还要更刺了！

“我当然有自己的看法与判断！但我现在要听听你的看法，明白？”王大富眼带侵略性的盯着雁姿继续说道：“我也想看看你是真有洞见，还是故作高深？你不会是真说不出什么吧？”

“你一路上眼睛要是没瞎的话，应该是看到了他们的舍生忘死，以及纪律严明秋毫无犯了吧？还需要我继续说吗？”雁姿挑衅的看着王大富说道。

“不需要了！你的观点没汇报给孙公子吗？”

“吴良才这个蠢货汇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汇报给他，你问他吧！”雁姿又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回应道。

“你叫吴良才？你说说吧！”王大富淡淡的对这姓吴的说道。但眼睛却是有些热切的看着雁姿：这姑娘人才啊，不知道能不能挖到富地去？

吴良才瞪了眼雁姿，回过头回答道：“吴行是我在这里的化名，我与刚才那女人也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假扮的夫妻而已，小姐也的确说过，黄浦军校最厉害的地方是有个政治部，这个政治部很会蒙骗人，由于政治部这帮人一天到晚的蛊惑人心，才使得黄浦军校走出去的学员，都能舍生忘死，纪律严明秋毫无犯的，所以才会战力特别的强。但我认为这纯粹是小姐的片面之词——什么样的蛊惑能让所有人都舍生忘死呢？这根本不可能，这会误导大公子，会误导大帅的！所以我没汇报。”

“你个蠢货！她才是对的！等等，你叫她小姐？…”王大富诧异的说道

“这，这……”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爹酒后失德有了我，我娘生了我后生病走了。所以我说是小姐，其实还真比不上有些丫鬟……”

雁姿终于有点激动的继续说道：“来广州是我自己找大哥要来的，原本想着努力为家里作出点成绩，让自己好过点，一年前我就让这蠢货赶紧上报，不用探查其他的什么了，就将这个汇报回去就行了。一直到五个月前运送教程教案回去时，我还要他加上这段话，可这蠢货总是作梗！现在，现在即使你来了，知道了也迟了，什么都迟了，所以我才说没有核心机密，有也学不来了！”

“是真的吗？”王大富看着吴良才问道，心中却很是震撼：一年前，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有如此眼光，妖孽啊……王大富看她的眼光越发的热切了！

“是，是真的，但军校生的战斗力很强，怎么可能会跟那帮军事都不懂的，只知道耍嘴皮子的家伙有关系呢？可不能听她小姑娘瞎说啊！”吴良才畏畏缩缩的回答道。

懒得理这蠢货了，王大富热切的问雁姿道：“孙小姐，失敬了！你读过什么书，平时喜欢看些什么书，可以说说吗？”

“就上了个女中而已，王先生，你开始倒是杀伐果断，处决了一个愚蠢贪婪的泼妇淫娃，她可是大夫人以前的丫鬟呢，你不怕承担后果吗？”孙雁姿不想回答问题，眼珠子转了转反问道。

“敢不敬长官还抗命不遵！杀就杀了，什么后果不后果的，孙家值得为个丫鬟与我来计较？”王大富反问。

“王先生看上去倒也很豪气的！是啊，为个丫鬟孙家的确不值得与你计较。那你敢处理掉这个贪财好色，其蠢如猪又独断专行的蠢货蛀虫吗？他是我家大公子的启蒙老师，亲信着呢！”

小姑娘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不过这激将法也太急切明显了点，她得是多恨这吴良才啊？是了，这对狗男女，平时肯定是嚣张跋扈，估计经常爬到她这主子的头上欺负她了，不说别的，就说王大富进门之前，这对狗男女，就在小姑娘隔壁白日宣淫，这就委实太可恨了！淫声浪调的你让隔壁的小姑娘怎么活？就是不知道这姑娘，开始看的都是啥书？王大富好奇的想着。

“王先生，长官！您可别听这小姑娘瞎编排啊，我可是一直为大公子兢兢业业工作的，根本就没有她说的那些事儿啊…”吴良才对这杀人不眨眼的王大富，战战兢兢的解释起来，转头又对孙雁姿说道：“小姐，就算我那两次没听你的，你也不能这样啊，我可是没得罪过您啊，小姐！”

这时那对早回来了，一直在偷听着的青年男女跑过来，男青年激动的说道：“长官，小姐没说错，这姓吴的天天除了跟那个荡妇那个，那个……其他的啥都不干专门指使我们外，还将经费都贪了！三万的经费他起码贪了两万五！搞得我们干什么都好不方便的，他该死！”

“就是，他还指使那荡妇有事没事对我们撒泼骂街，严重影响了我们的工作，这对狗男女从来不干正事，他们都该死！”女青年也抓住机会落井下石。

……

几人连珠炮的轮流数落着吴良才，让吴良才根本就插不上话。而王大富就这样微笑着的打量着吴良才，直看得他汗出如浆——刚才这王八蛋就是这样笑着杀人的啊……

吴良才也顾不上了，跪下爬到王大富的脚跟前，就一把抱住王大富的腿求饶起来。

王大富等他求了一阵停歇后才说道：“老吴，说了那么多废话有用吗？说点有用的吧，比如说经费在哪呢？还不想交出来吗？你知道的，我是孙公子派过来的，只要你知错就改，我杀你干嘛呢，你知错了吗？改好了吗？”语气很温柔，神态很淡定。

这老小子贪了那么多钱，可得他自己拿出来啊，这不正缺经费吗？王大富寻思着。

对于吴良才来说，没有什么比命重要！且王大富也说得在理，他只要将钱拿出来，老老实实听他的差遣，王大富干嘛要他的命？——他们可都是大公子的人啊。

于是赶忙将钱财都交代了出来，还真有二万六千多大洋存放在各处——他们后面的送粮送菜是赢利的！虽然利润率很低，可量大啊，后面几个月每月都能净赢利六七百，八九百大洋，所以，除去挥霍还有这么多。

其实就算吴良才不交代钱出来，王大富也压根都没想过要杀了吴良才，他王大富又不是真的冷血动物，与吴良才也无仇无恨的，来自后世文明社会的灵魂，除非很有必要，他根本不愿意杀人的。

可另外的几个不干了，他们本以为王大富杀人跟喝水一样随意，平时吴良才也的确可恨，这才落井下石，非要置吴良才于死的的。现在完了，王大富放过吴良才了，那以后吴良才会放过他们吗？

于是那两青年男女，又是一顿添油加醋的数落，急切的希望王大富执行军法。但王大富不为所动的，正准备宣布此事不必再提了，不想孙雁姿又跳出来说道：

“吴良才必须死！首先他贪污巨额公款罪不可赦；其次他数次贻误军机更是罪该万死；还有放过他后，他一定会在大公子那儿颠倒黑白，使她们几个遭到报复陷害；再者王先生你将他处心积虑贪污的财物，都干净的追回了，还有杀了那娼妇这两件事，他一定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最后，王先生你杀了他，我们都会很感谢你的！”

有条有理，条条致命！这个孙大帅的女儿是个狠角色啊！她要不是女儿身，王大富想孙大帅肯定会重用他的！这个军阀头子养出来的儿女，咋就个个都如此优秀呢？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