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时分，天蒙蒙亮。

道格在城堡等来了他想要的人，令他失望的是，人不是被狗叼回的。

林东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道格没有动怒，反而问道：

“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威士忌。”

“红茶吧，老喝酒不好，伤身体。”

道格转身去厨房，泡好两杯红茶，端出来一杯递给了林东。

“你体内的规则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

“是啊。”

“你是四阶？”

“对。”

“幸好是四阶。”

道格拿出一盒雪茄，问道：“要不要来一根？”

“不抽烟。”林东摆摆手。

道格点了一根，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并动用规则感知四条猎犬的位置。

“为什么留老大活着？”

林东耸耸肩，说道：“总得留一个观众鼓掌吧。”

“鼓掌？”道格大笑起来，“啊哈哈哈，狂侠先生，你觉得，你赢了吗？”

林东反问：“难道不是？”

道格收起笑声，冷冷地盯着林东，说道：“没错，你赢了，但你作弊了，你使用了异能。”

林东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你的游戏规则可没有不准使用异能这一条。”

道格反驳道：“这是默认的规则，因为当时我以为，狗界规则压制了你的异能。”

“所以呢，你要反悔吗？”林东又耸了耸肩。

“不，我是讲诚信的，我会放你离开，但....”

道格突然话锋一转，语气阴沉的道，“你宰了我的三条猎犬，该怎么赔偿我？”

“你想怎么赔偿？”林东反问。

道格抽了口雪茄，说道：“乖乖地让我剥离你的创世规则，并辅助我掌控它。”

林东哦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为了我的规则，其实死几条狗不重要，你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

道格大笑道：“哈哈哈，是的啊，狂侠先生，毕竟我是绅士，在做巧取豪夺的强盗行径时，都要标榜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有必要吗？”林东问。

“当然有必要，我说过了啊，我是绅士，哈哈哈，一个道德败坏的绅士。

我会温柔地从你体内抽出规则，然后温柔地把你拴在地牢里，温柔地鞭笞你，虐待你，直到你肯屈服，哈哈哈。”

道格咧着大嘴，笑得肆意狂荡，在雪茄燃起烟雾的衬托下，如同来到人间的堕天使，疯狂之色尽显无疑。

“你是想让我恐惧？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感到恐惧，你笑的样子，只会让我感到有趣，但我并不会为你的表演鼓掌。”

林东感觉烟雾有些呛眼，缓慢站了起来，走到道格身边，将其手上的雪茄掐灭。

道格看到林东淡然的样子，皱了皱眉，问道：“你是四阶？”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一遍。”林东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吹进来，驱散了休息室的烟雾缭绕。

道格说道：“你的自信告诉我，你有翻盘的手段。”

林东微微一笑，没回答这个话题，而是说起了别的。

“我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世界的人类靠什么而活？”

他指了指窗外灰蒙蒙的天，说道：“这里一直是阴天，庄稼们缺乏充足的光照，会导致收成大量减产，食物的供应十分困难。

但我在农场，在高老头的行刑室，在你的城堡里，见到的食物，嗯...应该换成高档食品，它们琳琅满目，充足得有些过分。

这些食品明显不是世界自产的，它们来自其他世界，证明你的世界并不是封闭的，有隐蔽的通路，可以通向别的世界。

我的两位朋友，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熟客，在村庄岛和海里都没有找到通路。

所以通路只能在野兽岛，而你的城堡选址有些奇怪，茂密的丛林里建一座突兀的城堡.....”

道格打断道：“通路就在城堡底下，但除了我，其他人都没有权限打开，你逃不出去的。”

“对，毕竟你是.....把守者。”林东将最后三个字咬得很重。

道格皱了皱眉，问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林东笑了笑，回道：“我要说的有很多，比如，你是用什么和其他世界换取的物资？

再比如，农场不能产庄稼，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些无法创造价值的土着人又为何要存在？”

道格冷哼一声，说道：“你提的这些问题，又有什么用呢，你能借此逃跑吗？”

“所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林东逼问。

道格脸色阴沉下来，一言不发。

林东说道：“你最不应该的，就是跟我讲，你是把守者，这让我怀疑，狗界并不是你创造的，对吧？”

道格冷哼道：“没错，我们恶申大界神只创造出的世界，都是依托创世母神的规则演化，母神是真正的创造者，我只是演化者。”

“不，你是把守者。”林东反驳道，“狗界不是你创造的，也不是你演化的，只是你的规则和狗界的规则相契合，所以你成为了它的把守者。”

沉默半响。

道格嚣张地大笑，“啊哈哈哈，狂侠啊狂侠，你真的太聪明了，哈哈哈，我一定不会放你离开，要把你死死地拴在地牢里，啊哈哈哈....”

林东耸耸肩，说道：“道格先生，现在是否可以告诉我，这些土着人在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

道格答道：“创世母神演化的恶申大界衍生出了很多个中界和小界，这些世界有着各种不同的规则。

母神苏醒的时候，可以将世界和其中的规则一同赏赐给属下，这就是所谓的神格赐予。

有了世界的神格，你可以施展世界规则，压制进入该世界所有的情绪生物，同时会吸取他们的情绪，转换成能量晶体。

我从其他世界购买这些人类，用他们来生产能量晶体。晶体是暗黑世界的硬通货，可以换到任何物资。

如今母神陷入沉睡，不能亲自掌管世界的神格，所有人都可以抢夺。

比如狗界，如果你领悟的规则更契合这个世界，就会剥夺我的神格，获得这个世界的控制权。”

林东笑道：“我没想到你能说这么多。”

道格无所谓道：“你已经猜出了大概，我只是做个补充，而且没人比我更契合狗之规则，我始终会是狗界的把守者。”

“是吗？”林东嘴角微微扬起。

道格有些心虚，但依然反驳道：“就算有人比我更契合，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你只会被我压制，乖乖当狗。”

“哦，那你为何把我变成人，不是继续变狗？”林东反问。

“以防万一罢了，毕竟你太聪明。”道格一脸淡然说道。

“啊哈哈哈.....”

林东学着他开始大笑，笑得无比嚣张，歇斯底里。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道格气急败坏指责道。

林东说道：“当然不对，你并不是在以防万一，而是你发现自己对狗界的掌控力度出现了松动，你在害怕，怕我夺取你的控制权。

最开始我们相见时，你看出我是个小白，并不是有意地松动你的控制权。

你便聊一些令我厌恶的话题，并穿插着展现绅士礼仪，最后安排了一场猎杀游戏，这些做法都是想让我对狗之规则，敬而远之。

现在也是，你千方百计地躲避我提出的问题，直到终于捂不住了，才假装大方地回答，然而你的伪装和表演，骗不了我。”

道格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吓人。

林东继续说道：“我一直在配合你，配合你聊天，配合你玩游戏，但现在不需要，因为......时间到了。”

道格脸色发白道：“不可能的，我的神格还在，你只是个四阶，不可能获得它，绝不可能....”

林东嘴角微微扬起，“看来你已经发现了，你的神格虽然还在，但你却无法控制这个世界。”

“你究竟做了什么？”道格惊恐问道。

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世界的掌控权，并且被世界规则的压制，沦为普通人，这个世界任何一头猛兽都能够咬死他。

可他的神格明明还在。

林东笑道：“我要感谢你的行刑人，和他的交谈，让我领悟了体内规则的真谛，他曾经问我，条例，制度，纪律代表着什么？

现在我告诉他答案，哦...他已经死了，那我只好委托你，替我转达。

它们代表着规训，就如同这个世界的规则一样，它们既可以成为真理，也可以传达谬论。

不过就算是真理，我要做的只会是赞同，而不是遵循。”

“你在说什么？”惊恐的道格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无法理解林东的话语。

“真理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正确的时候，我会赞同，它错误的时候，我同样会反对。”

“什么狗屁真理，你在说什么？”

“好吧，道格先生，请允许我郑重地对你发出质疑。”

林东整了整衣襟，庄严肃穆，宛如一个法官。

“你到底在说什么？”

道格感觉自己的大脑退化成了原始人，不，是退化成了狗一般的畜生。

“我说，我质疑你的规则，它是错误的。”

轰！

道格的脑海瞬间炸开，他发觉自己的规则之力破碎了。

那是母神曾经赐予他的神格，如今破碎的一瞬间，他与这个世界失去了联系。

“不....不可能！”

道格喃喃自语，眼睛渐渐瞪圆，身体瘫软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