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漓慕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而后笑了起来，开口道：“我都没记起这事，你反而还道起歉来，还想觉得你不需要和我道歉，当初若不是我自己愿意，你也不可能将我绑出来。”

她的身体从小就不好，经常玩会就累得不行，只能满脸羡慕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姐妹玩耍，而作为半个在宫里长大的唐染，自然也和她们这些公主皇子玩得来。

每次她只能看时，唐染都会嬉皮笑脸的逗她，要么把她气的转身就走，要么就逗得她眼泪都笑出来了，倒是没心思再管那些因为身体不好生出的多愁善感。

她兄弟姐妹们说，若是晚上悄悄的爬到永和楼上，就能将整个京城尽收眼底，夜天的景色还不同于白天的，能够看到那万家灯火与天上的星子相映着。

皇子们说，可以偷偷的带点果酒，斜靠在栏杆上，谈论着夫子今天教导的论国策。

公主们说，可以带些喜欢的点心，在上面聊着琴棋书画，国家大事，也能够因为一些不同的观点，和皇子们吵得耳红面赤。

她羡慕了好久，也求自己母后了很久，可是因为身体不能受冷风，母后一直没松口。

见她那段时间都闷闷不乐的，唐染和其他人一商量，由三公主去找她，让她和三公主带去的宫女换了衣服，然后四公主打掩护，把人悄悄的带了出来。

那晚李漓慕很高兴，无论哪个问题都能说出自己一番不同于其他人的见解来，赢得了满场喝彩。

可万万没有想到，皇上皇后会忽然去看她，知道她偷偷溜了出去勃然大怒，连忙派人来寻时，发现大家全部玩嗨了，都喝了不少果酒。

小孩子的身体受不了醉意，李漓慕热得小脸通红，将身上的披风解了搭在栏杆上，这样一热一冷的，原本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一下子就病倒了。

皇后娘娘守了半个多月，李漓慕才醒了过来。

不过她的身体要比原先的还要差了不少，就只能一直待在寝宫里细养着。

皇后就这么个孩子，平时就当眼珠子一样护着，生怕一不小心就养不活，如今自己女儿躺在床上生死不明，自然也迁怒其他人，下令狠狠的责罚瞒天过海的所有人，那个和她换衣服的宫女都被活活的打死。

李漓慕头一次意识到，她的任性会害了许多的人，父皇母后或许不会责罚她，但一定会责罚她身边的人。

她求了很多次，皇后只是冷着脸说：“漓儿，你是北齐的公主，是宫里面宫女太监的主子，你就要为底下的人负责，明白你的任何决定，都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命运。”

从那以后，李漓慕做什么事都三思而行。

她不怪唐染，甚至还很感谢。

李漓慕很清楚，就算现在的自己身体养好了，夜间寒凉的时也能出来走走，可这不是自己十二岁那年想见到的风景。

最重要的是，很多的兄弟姐妹都死了，再也不能所有人齐聚永和楼，也再也不能像曾经一样喝着果酒聊着天。

那一天对她来说，是极其珍贵的记忆。

眼看到了宫门口，李漓慕和唐染同时停下了脚步。

唐染轻声道：“公主还是快回去吧，免得皇后娘娘担忧。”

李漓慕点头，看到唐染出了宫门才转身离开，才发觉自己提着灯的手已经僵住了，寒意瞬间席卷了身体，吞噬着她身上的温度。

听到她的咳嗽声，贴身宫女春朝连忙给她披上了大衣，扶着她回永宁宫。

“公主，热水已经备好了。”

李漓慕洗了个热水澡后，觉得寒冷的身体一下子活了过来，就由着春朝给自己擦拭头发。

“春朝，你觉得丞相是个什么样的人？”

春朝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开口道：“奴婢不了解丞相，不过也听说了不少的传闻，依奴婢看，丞相有些逾矩了。”

李漓慕自然也知道她的意思。

现在的唐染权势滔天，做了许多大逆不道的事，朝廷中弹劾他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而天下文人学子也有不少愤斥他买官卖爵，祸乱朝纲。

还有……挖人祖坟。

虽然挖人祖坟这件事没有人找到证据，但确实有不少人的祖坟都被挖了，大多数还是唐染的政敌们。

可是唐染就来了个死活不承认，摸金校尉也个个滑溜的像泥鳅似的，抓都抓不到，就算偶尔抓到几个小卒，人家一口咬定的都是自己利欲熏心，和丞相大人一点干系都没有。

这气得不少的大臣纷纷卧病在床，天天派人守着自家的祖坟。

唐染也知道那些贪官把家里面的祖坟日夜派人看着，一时间找不到下手的，想了一下，就让摸金校尉盯着那些千年世家。

对于世家，唐染可没什么好印象。

这些世家可不是只待在北齐，和其他国家的世家都存得有姻亲关系，完全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一杆子下去全是亲戚。

他直接让人放出了流言，谁敢背地里面搞小动作的，就最好晚上睡觉都别闭眼，盯好了自家的祖坟，不然小心老祖宗晚上爬上来。

“唐染这个挨千刀的。”

“我家的祖坟可是在深山老林里面，每年清明节去祭拜的时候，都要拿上地图找的，我就不信那些盗墓贼能找到。”

可是很快，他们的笑容僵住了。

世家们气得牙痒痒，偏偏又没有任何办法对付唐染，他们让人去查了流言，结果只查到是从黑市上流出来的。

最后查来查去，查到自家的头上了。

世家：？？？

不是，唐染你礼貌吗？

我自己掘自家的祖坟，能不能别把我们当傻子耍？

可是……

什么，自家的不孝子孙在赌场上输了钱，把祖坟的位置给说了出去。

族长气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还不忘记大吼，让人把不孝子孙给带回来。

他们气啊，恨唐染都恨得要死了，想尽了法子扶持其他的官员来和唐染打擂台，结果人家老皇帝就只相信唐染一个人。

“这个昏君，这个奸臣。”

“那唐染除了长得好看了点，其他的还有什么用。”

“难不成真像外面说的，这个唐染是靠那张脸上位的，和皇帝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呸，自甘堕落的玩意。”有人满脸的厌恶，气得眼睛都红了：“一个靠卖屁股上位的人，凭什么能爬到天下文人羡慕的位置。”

皇帝昏庸，奸臣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