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被人牵着鼻子走，沈妤并不觉得有趣。

她冷笑：“你最好让他死在我面前，不然我只当死了一个陌生人。”

路闯握住她的手，知道她会躲，一把抓住了。

“好啊。”

沈妤：“……”

她被气笑了，眼神带着凉意：“路闯，有意思吗？”

其实是没什么意思。

但沈妤不救言旭，路闯不会死。

那位控制人心的手段很诡异，又因为沈妤情况特殊，所以她身上被下了许多禁制。

路闯本人不能直接出手。

一旦他出手，那家伙肯定会发现，本来的怀疑一下子变成实锤，之后的事情会很麻烦。

所以他只能布局，一次次刺激她。

让她自己记起一切来。

至于言旭，会不会死完全由沈妤决定。

在路闯眼里，那不过是一个小世界的灵魂。

当然，之前他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不行。

沈妤已经从点滴之中窥探到了整个局面，如果言旭真出事，小姑娘难免会恨上他。

等路闯回神时，手心已经空了，还留存着沈妤的温度，他握了握掌心，看向对面几人。

“我们会去，至于免疫剂的药方……明天给你们答复。”

说完就走，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的对话分开每个字都能听懂，为什么合起来一句都听不懂？

沈妤没走出多远，在拐角处等男人。

路闯察觉到她的气息，并没有停顿，大步走过去。

然后就迎上了一根棍子。

手臂粗。

重量不大，看起来吓人。

上面还沾着新鲜泥巴。

沈妤也知道这玩意打不死他，但她就是气不过。

路闯没躲，甚至没抬手拦，就这么用脑门接下了这一棍子。

他额角流下鲜血，却跟没事人一样看向沈妤：“发泄完了？”

“没有。”

沈妤拎着棍子，眼神没什么变化。

路闯摊手：“那你可以继续，小鱼。”

他喊小鱼时的语气缠绵眷恋，如同情到浓时不自禁地喊她。

大概是这段时间厮混太过，沈妤条件反射有些腿软。

她冷下脸，丢下棍子转身就走。

路闯跟在她身后：“小鱼，好小鱼。”

“我们回房间。”

“回房间干什么？上床和你做？”

路闯笑：“当然，而且这不是你的任务吗？我这也是在配合你啊。”

沈妤冷淡道：“那我祝你早点死。”

路闯突然将人托起来往家的方向走，他说：“这要看你努力了。”

沈妤：“……”

她不是没见过找死的人，但这么热衷找死的她是真的没见过。

“路闯，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沈妤的手搭在男人肩膀上，顺势揪住他的头发。

“小鱼。”

“我想让你自由。”

沈妤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她垂下眼皮，看着晃动的地面。

用死来换她的自由？

男菩萨么？

等她回神时，后背已经贴上了床，陷进柔软的被子里，她阖上眼，食指蜷缩了一下。

男人双手撑在她耳畔，低低道：“是不是很感动？”

沈妤的手腕被他握着往床头移，坚不可摧的金属镣铐一把将她拷住。

她目光颤了颤。

男人亲吻着她，得空才开口。

“去救言旭路途遥远，很多事不方便，耽搁下来又要拖累任务进度。”

“所以……”

沈妤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肯定又是那鬼样子，于是开口打断了他。

“你什么都知道。”

路闯动作没停，但直起了腰背，那双眼眸内好似装了许多东西，但沈妤细细看去时，发现里面只剩下自己。

眼角带红，满脸春意的自己。

她偏了偏脑袋，不想去看。

“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

路闯哼笑一声：“我也知道。”

听说这样的人死的早，现在一看果然是。

“苏以离，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世界？”

路闯重新拢住她，小小的一个人被圈在他和床中间，缠困住，逃脱不得。

他卖关子：“猜猜看。”

沈妤爆脾气上来了，直接把他踹下床。

路闯没躲开，反而顺着她的力道倒下去，高大的男人坐在地上，按了按被踹的大腿，他往后靠了靠，看沈妤。

“不是。”

沈妤呼吸都放得极轻。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才怪。”

路闯继续吐出两个字。

沈妤眼角一抽，是气的，她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路闯，你给我滚！”

路闯笑了笑，起身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块毛巾，湿热的，覆上沈妤的手心，一寸寸擦干净。

他捏住小姑娘的中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疼？”

“惑心针要用心头血养，难怪……这具身体一直不怎么好。”

沈妤把手抽离，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脑子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知道她的任务，她的身份来历，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

而她身在局中，自以为能把握一切。

愚不可及。

沈妤拉上被子，将自己裹住，背对着他。

路闯屈腿跪在床沿，看着她的背影怔愣着，片刻之后，随手将毛巾丢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将人拥进怀里。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离开基地的日子定在五天之后。

在这期间，路闯没有放过任何推进任务进度的机会。

直到进度条停在99%。

沈妤怔怔地看着鲜红的颜色，这样下去，不过两天时间，路闯必死无疑。

门口传来动静。

她偏头看过去。

路闯大步走过来，当着沈妤的面把镣铐去了，他温温和和地笑：“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去救人。”

沈妤冷冷地看着他：“怎么不等你死了之后才去救人？”

“我怕你受不住。”

他俯身凑到沈妤耳边，声音蛊惑暧昧：“好小鱼，都肿了，继续下去要破皮的。”

沈妤拎起枕头就甩过去。

男人照常没躲，挨了一顿揍之后还是笑着的，气淡神闲，唯独头发乱了许多。

沈妤打累了，将枕头丢到一边，把脚伸进鞋子里的时候，她停下，侧头看身边的人。

路闯从善如流，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踝。

“一起去的有多少人？”

沈妤看着面前这个始作俑者，剧情崩坏得厉害，这人看似无辜，却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一百多人。”

沈妤冷笑：“找死。”

“都是实力强悍的异能者，再说，他们觉得有我便万无一失。”

路闯是这样说的。

那些人大概也是这样想的。

但沈妤觉得，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路闯身上才是荒唐。

“你会救他们？”

路闯抬头，眼中含着笑意：“我救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