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孟宜和朝安路都察觉到了韩卓的态度不像是对待普通朋友，但齐盛没有。

他只觉得莫名其妙：“我这个当事人还没说什么，你一个普通朋友在那你闹够没有~”

“真的服了。”

服了的不止齐盛，在座所有人都觉得服了。

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

言妤绞着衣摆，低低抽泣：“既然韩卓不喜欢的话，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一直不讨人喜欢。”

好大一股绿茶味。

就连000都闻到了。

明明宿主之前在这个世界时不是这个走向的！

韩卓眉眼间染上阴沉，他欲言又止。

但齐盛反应很快啊。

高大帅气的年轻小伙握住言妤的手往腹肌上放：“什么叫一直不讨人喜欢？我觉得挺好。”

言妤双眼放光。

是真的在放光。

哇塞。

年轻体育生的腹肌，特意紧绷着显摆，很硬，线条清晰。

手感真的好。

齐盛后知后觉，脸红成个猴子。

他把小姑娘的手拿出来时，感觉到对方故意摸了摸。

“嘶。”

言妤像是才觉得不好意思，收回手，红着脸低下头，手指头轻轻揪着衣角。

她想到什么，声音很轻，有些懊恼，眼眶微红：“其实，其实我是韩卓的……”

她和齐盛解释，但这个声音似乎只有站在她身边的韩卓能听到。

言妤本来以为韩卓会打断她的话。

可是出乎意料的，并没有。

她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声音嗡嗡的：“女朋友。”

“什么？”

除了韩卓和言妤自己，其余人都只听见模糊的音节。

韩卓坐下来，盯着齐盛，往后靠了靠：“她说，她是我女朋友。”

言妤不自在地挠挠脸，很快倒打一耙。

“还不是你说我们是普通朋友！”

“你一直都觉得我拿不出手，所以你才没想把你室友介绍给我认识。”

小姑娘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嘟着嘴，一转头跑出火锅店。

速度很快，快到韩卓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想伸手去拉时，人已经走远了。

连衣角都没碰到。

韩卓的手臂顿在半空中，愣愣地望着空落落的掌心。

“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

齐盛一脸无语，感情他当了个大冤种。

朝安路冷笑一声：“还挺有趣。”

也不知道是褒是贬。

只有孟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边。

雪花铺了一地。

言妤一步一个脚印。

她蹦蹦跳跳，差点摔一跤。

“王八蛋。”

她骂韩卓，不晚点发作，害得她都没吃饱。

“000，我好馋，想吃火锅。”

「不，你不想。」

好冷酷好无情。

言妤回头去看，没人出来追她，她怒气冲冲跟愤怒的蛮牛一样往前走。

“韩卓那个白眼狼！原主高中为了供他读书一天打三份工，刚进大学就被提出分手。”

“真的是个王八蛋。”

言妤觉得000应该和她一起控诉，可000没有。

机器人的思维方式不太一样，它认为韩卓这样做确实会让自己过得更好，说到底就是利用。

宿主还说别人。

上个世界余佑也被她利用得蛮惨的。

为了省钱，言妤的房子租在老城区，路灯忽明忽暗，要么干脆不亮，昏暗的灯光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时不时有小混混路过，带着一身的酒气。

要么是路边席地而眠的流浪汉，将自己裹在又脏又破的毛毯里，露出一个发顶和无神的眼睛。

他盯着言妤那双又细又长的腿，视线往上攀爬，却突然发现小姑娘已经停下来，明亮的双眸和他们对视。

勾着唇，抬手，屈着手指：“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流浪汉看着她的细胳膊细腿，动了动腿。

000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宿主！你特么干什么？」

「你觉得你能打得过他？还不快跑！」

言妤一愣，头皮炸开，不是她说，怎么就脑抽挑衅回去？

她一个普普通通可可怜怜的高中生，遇到这种人不应该害怕得瑟瑟发抖吗？

数个念头在言妤脑子里转过，她抬腿就跑，速度飞快。

000都服了。

记忆虽然被消除，但现在的言妤早就不是当初的言妤了。

流浪汉在身后穷追不舍，看着孱弱，速度还挺快。

言妤大喊：“救命啊！！！”

老城区一片寂静，零星几点灯光在听到言妤的声音后彻底灭了。

言妤：“……”

这里经常发生这种事。

鱼龙混杂，安保设备不完善，一大片老城区都没几个摄像头，作案很难追踪不说，还大鱼小鱼虾米混在一起。

谁也不知道一时逞强换来的是荣誉还是死亡。

所以最好视而不见。

言妤在大街上跑了会，有些喘不过气，她看着几乎能吃人的黑暗胡同，一咬牙钻了进去。

人总要为了自己的犯贱而付出代价。

言妤后背紧贴墙壁，她感觉自己听到了脚步声，在很远的地方。

感觉不太对劲。

但她得先逃。

好在胡同七拐八拐，到最后别说流浪汉，连言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

她走在黑暗之中，小心翼翼探索，恰逢手机铃声响起。

言妤一个哆嗦，看手机屏幕：“是韩卓，000，你说我该不该接？”

「宿主，你接电话，以后都让他送你。」

之前言妤就是这样做的。

她让韩卓看着她在泥潭里挣扎，无声地控诉，给予他原主不能给他的依赖。

这样的效果很好。

可言妤手一滑，把电话挂了。

“接个屁，关老娘屁事。”

000：「……」

“哎呦！”

黑布隆冬的胡同里，言妤拌到了什么东西，一头扎上去，脑袋埋进垃圾桶里，还剩一只手拿着手机露在外面。

恰好韩卓再次打电话过来，她手指没听使唤，划开了。

“言妤，你现在在哪？”

清冷的声音在漆黑的胡同响起。

言妤憋着一口气，眼前一片漆黑，被熏的。

她挣扎着爬起来，在心里大骂。

操！操！操！！

似乎，很隐约的，脑子里响起略微有些机械的嘲笑。

言妤：“000，滚。”

她这辈子除了平地摔摔死，就现在是最狼狈的。

言妤把手机放到耳边，深呼吸几口，刺鼻的气味往鼻腔钻，她想演一下伤心和脆弱，但有点装不下去。

于是下一秒，她很小声地骂了一句：“滚犊子。”

也不管韩卓听到没有，她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去看绊倒自己的家伙。

好家伙。

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