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前那一战，言妤其实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了氏殷。

她赌男人会救她。

耗尽所有去救她。

而她也赌对了，奖励是一条命。

言妤和男人对视，总觉得他比之前还要阴翳，目光都沉沉的，没有一丝波动。

“氏殷。”

言妤靠着扶手，懒洋洋的没什么劲，腿从裙摆下伸出来。

氏殷这才发现她没穿鞋，于是蹲下来，握住她的脚，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双靴子。

言妤弓着脚背，娇气道：“不穿，你坐。”

氏殷拂去她脚心的灰尘，淡淡道：“你现在身子弱，别任性。”

言妤踩在他膝盖上，偏了偏头：“那你给我暖暖。”

氏殷沉默，片刻后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给她暖身子。

可惜人还没尽兴，娇娇弱弱的小莲花就累了，她推了推男人，眯着眼娇气道：“快点。”

“我数三声。”

氏殷：“……”

言妤趴在床上，问000马赛克持续了多久。

000：「二十分钟。」

言妤：“……”

和七天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身上被盖了一床被子，这是天界没有的东西，反正氏殷的寝殿都很齐全。

准备了很久了。

他端过来一果盘，里面是各种滋养身体的灵果。

“不要吃太多。”

言妤微微睁开眼，说：“我想吃莲花仙子的莲子。”

氏殷回想一下，似乎不知道莲花仙子是谁。

他站起身：“好。”

不过一刻钟，男人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盘黑色莲子，剥好了的，莲肉都是黑色的。

“生长在魔界的赤血雾莲，多吃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这在人界叫吃什么补什么。

言妤每一天都得造不少同类，再一次见到那个黑色池子，里面已经看不见莲蓬了。

真可怜。

言妤蹲在池边磕莲子，顺手就把莲子壳扔进池子里。

她问站在一旁快要气疯了的莲花仙子：“仙子不介意我直接扔吧？”

仙子咬牙冷笑：“不介意。”

言妤说不介意就好。

她的目光在仙子的右胳膊上扫过，断了一次，又长出来了。

赤血雾莲的生命力极其强悍，但对环境要求高。

从魔界搬上天界，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提议。

后背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一看，是吾辕。

莲花仙子行礼：“魔皇殿下。”

吾辕昂首：“你下去吧。”

他说完，和言妤一起蹲在池边，侧着头打量她。

片刻后，他叹气：“当初要是留在无极海的是我就好了。”

“怎么就好了？”

言妤坐下，抬脚去拨弄莲叶的根茎。

“面对捷城的神兽，我至少能留下一条命，如果留下来的是你，吾辕，你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可能会被抓起来用来威胁我。”

“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吾辕心头一梗，瞥了瞥小莲花精，问出那句一直想问的话：“你怎么对我怎么好？”

言妤敛眸，轻声道：“救命之恩。”

吾辕以为她说的是掉入魔渊之后的事情，虽然从她日后的表现来看，不需要他也能离开魔渊，但她偏要认这救命之恩的话他也没法。

“那你的救命之恩也还了，以后就不要为我冒险了。”

言妤毫不客气踹他一脚，恶狠狠道：“不该去冒险的是你，下次还这样鲁莽，我肯定不会救你了！”

他堂堂魔皇，被踹一脚也不敢反驳，只能摸鼻子，举手投降。

“好好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对了，人界的事怎么弄的？”

言妤问氏殷，他也不和她说，很大可能是怕她多管闲事。

可她是那样的人吗？

吾辕和她一起坐下。

“旻玥从无极海逃走之后去了人界，那时候苍峦的百世轮回劫还不曾结束。”

“她取三皇五帝的心头血，举七洲地脉之上的龙气助苍峦破劫，在两百年之后，苍峦第二世结束，成功飞升。”

“但是他并没有留在天界，而是在人界逗留，和旻玥一起插手人间帝皇的命数。”

言妤回想剧情，中间苍峦被天帝陷害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天帝……

男二追炜，是书中最大的反派。

吾辕前后两次被封印，到书中的神魔大战，都是他在其中作梗。

也不知道这次事件里，他在里面是个什么样的身份。

言妤起身：“你带我去找氏殷。”

吾辕拎着莲花精的肩膀飞了，落地时看着对方手扶柱子干呕，他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氏殷，他出来就看见吾辕给小莲花拍背。

还满脸着急的样子。

氏殷蹙眉，强忍着把人踹开的怒气：“幼蕊？”

言妤唇边递过来一杯茶，她就着男人的手喝了。

刚抬头，就看见从天宫内出来的追炜。

白发童颜。

这么多年了没有一丁点变化。

想来在氏殷入主天宫之后，他虽没了天帝的名号，但以氏殷那懒散的性子，肯定很多事都是由追炜全权处理。

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能屈能伸，当年知道斗不过氏殷便很快决定将天帝的位子拱手相让，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魄力。

追炜见她看来，抿唇一笑，温润和煦。

言妤收回视线。

她不能杀旻玥，氏殷也不会让人对旻玥动手，除非那颗心脏重新回到她这里。

但是追炜可以。

在书中，他所垂涎的，就是旻玥和苍峦身上的天道气运。

看似清风霁月，不过是他的表象。

这是一个有野心、手段狠辣的男人。

言妤抓着氏殷的袖子：“没事了，就是有些困倦，想睡觉。”

氏殷将人圈进怀里，朝追炜点头：“那件事就交给你了。”

追炜拱手：“遵命。”

三人很快离开，朝各自的目的地飞去，留吾辕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他一闪身，往追炜离开的方向追去。

“你让他去做的是什么事？”

言妤坐在榻上，拉起被子将自己卷进去。

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氏殷。

男人坐在一侧，拨弄熏香，据说对稳固神魂有益。

“是人界的事。”

“说起来，我现在修为全失，人界才是我的归属。”

氏殷看向她，眼神黑沉，不说话的时候很唬人：“说什么胡话！”

言妤现在的神魂强弱仅仅只能供她维持人形，至于修炼，别想了。

“氏殷，普通莲花的花期只有一个夏季，这代表……”

“幼蕊，睡觉。”

男人闭上眼睛，不愿意接受现实，尽管他明白，生老病死是天道法则。

就算是神，也总会有消亡的那天。

氏殷能和天道意识斗个你来我往，却也不能扭转命定的事。

言妤把手伸出来：“不是说双修对稳固神魂有益？”

氏殷没碰她。

现在言妤的身体承受不住。

“你轻些，别泄出魔气，也别……”

言妤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慢悠悠道：“我想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