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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欲织笼

作者:槿花自荣 | 分类:现言 | 字数:49.3万

第52章 哀顺变

书名:哑欲织笼 作者:槿花自荣 字数:2164 更新时间:2024-11-16 13:52:56

江宁棣从衣架上取下羽绒服和围巾,走到病床前,微微俯身,

“你赢了,可以出院。”

何安瑭直起上半身,没忍住又咳了几声。

江宁棣面温隽的脸上沉了几分。

何安瑭见状,上牙咬住下唇,像是为了憋住咳嗽声。

江宁棣扶着她下床,又帮她把羽绒服拉上拉链。

他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想咳就咳出来。”

随后,就是何安瑭一阵阵的咳嗽声,江宁棣脸色讲得上是发黑。

他整理了一下女孩的围巾,将帽子给她戴好,牵起何安瑭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往外走去。

何安瑭想起什么,“我要拿手机。”

江宁棣递了眼色给助理,助理立马理会跑回病房。

等助理小跑回来,何安瑭伸出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去拿,却被江宁棣抢先拿到了。

她顺着手机往上看,“我应该还没废到拿不了手机吧?”

何安瑭感觉除开胸腔里面有些闷,也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了。

江宁棣垂眸对上她的眼睛,“走路不要看手机。”

何安瑭则是咳嗽了一声,没有执着去抢。

江宁棣等她回过头,轻扫屏幕上的消息,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

何宅。

车辆缓缓驶入宅院中,在一栋红楼前停下,何安瑭深呼一口气,打开车门。

江宁棣走在她旁边,一副占有者的姿态护在她身后。

屋内灯火通明,何扶青站在窗边打电话,隐约听来是对于这次何札丞离世的慰问。

苏酥坐在沙发上,和一旁的人商量着。

见何安瑭回来,她一字眉皱的更深,开口问道:“怎么回来了?”

何安瑭回道:“医生说可以出院,我想回来。”

苏酥本想念叨什么,终究还是担心女儿的身体,向着一侧嘱咐道:

“把室内温度调高些,给小姐端杯温水来,再沏杯茶。”

江宁棣随着何安瑭落座,何扶青草草挂断电话,抬步坐在妻子身侧。

几人间的气氛有些冷却。

何安瑭接过温水,喝了一口。

何扶青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安瑭,你的伤医生让出院了吗?”

“是……”

刚开口就被江宁棣打断:“医生说是轻伤,回家静养也可以。”

因为何札丞的离世以及后来何安瑭的晕倒,何扶青手头又积攒的很多事务,他没有时间和江宁棣好好谈谈。

何扶青哼嗤一声,眯起眼眸盯着江宁棣,声线冷硬,“你,过段时间再和你算账。”

江宁棣带着浅浅的笑意,“随时等着您。”

一位白眼相待,一位温雅含笑。

何安瑭不合时宜地咳嗽了几声,“爸爸,爷爷的丧事?”

何扶青叹了口气,

“这些年,你爷爷到处跑,他早就立好了遗嘱,按照他的意愿,捐献了器官,丧事简办。”

何安瑭感觉指尖轻颤,眼眶虽然发酸。

但是她已经平复了心情,只是点点头,低首看着水杯里的波纹。

江宁棣大掌隔着厚厚的衣服,微不可闻地拍抚着身边人后背。

“奶奶呢?”

苏酥答道:“刚刚吃了安眠药,刚睡下。”

这时,何扶青的电话又想起,他接通走回窗边。

“何总节哀顺变。”

“多谢您的关心。”

——

晚上躺在床上,何安瑭止不住地咳嗽,身上的肋骨带穿着也有些不舒服。

江宁棣将她扶起来,倒了杯温水给她,言语间藏不住的担心,“这么难受,要不要我去请医生来一趟?”

何安瑭端起水杯抿了几口,没忍住水咳在床褥上,打湿一小片地方。

她挥挥手,抽过纸巾擦着嘴角的水渍,嗓音沙哑:

“我这不是正常现象吗?况且大晚上的请医生,人家也要休息的。”

江宁棣眉头依旧紧拧,从衣柜了翻出一张新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替换下濡湿的被子。

他坐在一旁帮何安瑭顺气,听着她一阵阵的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接近凌晨,半睡半醒间,她又咳喘几声。

床头灯的暖黄色打在江宁棣的侧脸上,只见他薄薄的唇,微抿的弧线显得他有些冷漠。

他倚在床头,目光下敛,长睫毛扫下来,阴影打在淡淡的乌青上。

即使是深夜,江宁棣还是没有睡意,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身边人的发顶,眸光深邃。

——

遗体送回,下葬那天。

亲戚都赶了回来,即使是个艳阳天,温度还是刺骨的冷。

何安瑭装着黑色的羽绒服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一束白菊,面色清清冷冷,只是带着殇然和不舍。

她脑里浮现出二十年的点滴,这几天她不知道回想起多少次了,回回重温像是余音绕梁,愈发清醒。

站在最前头的是何札丞的老伴。

曲秋舫鬓发间的竖夹半隐半现,不似往日般整齐有致,她望着墓碑上的名字,久久不能回神。

两人在一起五十年载,平平淡淡也有,大风大浪也过去了,而死亡是唯一阻隔两人的东西。

阴阳两隔间,无法逾越的,哪里是那些世俗的东西。真正横亘其间的,是从来无法交叉的人生。

江宁棣坐在远处的车里,凝目望着一行人中的女孩,即使她装着厚实,看着还是略显单薄。

这么久的折腾,瘦了不少。

季韫将手里的白玫瑰放到墓碑前,表情十分凝重,他微微弯腰后走到一旁的何安瑭面前,半垂眼眸看着她。

思考了一下最终只是说出一句:“节哀顺变。”

他们关系似乎除开这一句就不能再说别的了。

何安瑭转头掩面咳嗽几声,而后望着他,神色清冷,淡淡地点头,没有多说。

等到何安瑭回到车内,微微仰躺在副驾驶上。

江宁棣看到她的指尖泛红,伸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将热水袋递给她,眉头紧皱,“你不知道不能受凉吗?”

何安瑭看着他的眉宇,轻笑一声,嗓音略带沙哑:

“哀悼的时候不能戴手套和帽子。你别皱眉了,不好看。”

江宁棣渐渐舒展眉心,将控制台上的帽子给她戴上。

何安瑭红唇抿了抿,“车内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