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闭上眼睛，享受这个白茫茫一片的世界，所带来的失重却舒适感。

“……”

某人看不下去了，她没想到此人会如此开摆，说不探索，就不探索？！

无奈，她只能现身，看看这位能走到这里的人，有何不同。

零睁开眼睛，他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用力转身，身体浮空旋转一百八十度，正好和来者面对面。

两位一模样的少女，一个身着便于行动的黑色衣服，浮空平躺，抬头看向另一个倒挂着，穿着紫金山第一中学校服，正平视他的真正少女。

当然了，在这个除了白茫的，再无其他参照物的世界，怕是没有前后左右上下之分。

零礼貌性的先开口问候，道：“你好，林初九。”

“你好，上面下来的神明。”林初九声音犹如夜莺，轻灵动听，语气更是温柔得听起来是位好说话的主。

“夸张了，夸张了，我可不是什么神。”零双手微微抬起，向林初九摆手道：“神是无敌的，因为无敌所以不存在，而我现在这般模样，更与神沾不到一点边啊。”

“怎么说？”林初九似好奇询问。

“你见过，谁家的神，这么无力过？”零两手一摊，道：“在这里，我只能悬浮着不能自已，而你却能「站立」的行动自如啊。”

“确实，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弱。”林初九向前一步，柔弱无骨的玉手，缓缓攀附上来，在零的脖子处流连，似是抚摸挑逗，似是鉴赏品味。

不过，林初九是眯着双眼，表情看起来很危险。

零吞了吞口水，开口问道：“那啥，林初九啊，你是怎么死的？”

“……”

零突然发觉，脖子痛，喉咙窒息，呼吸不畅，忙道：“不是，谁杀你的，你找谁去啊，别掐，快死了……”

零想掰开掐着自己脖子的纤纤玉手，可发现，不管怎么掰都掰不动。

柔若无骨的手，摸起来挺舒服的，但零现在没有心情夸赞，只道是打不过，可不可以加入？

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撤去，再看林初九，已经后退了一步，优雅的看着零，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咳……”

零咳嗽了几声，猛吸一口气以安抚自己的肺，摸着自己的脖子继续问：“所以，你是怎么死的？”

“……”

零忽略了林初九那有温和笑容，眼里却透露着冷漠的脸，道：“写了一本小说，被人骂了，再被人人肉出来，最后被**致死，我经历了的这一切的部分，是你真正死因的「映射」，还是你另有隐藏？”

林初九沉默良久，叹了一声。

“差不多，我也有所隐藏。”

零闻言接话道：“哦？愿闻其详，或许我能替你开导。”

“……”

林初九一副回忆之色，然后苦笑道：“也怪我，没有处理好剧情，描写言情太过，对于正义和底线描写太少，从而得到了极恶和丑陋的眷属的青睐，也没想到，会有「愤青」当即花力气来人肉搜索，更没有想到，会有人自以为是到这种地步。”

林初九抬头望向四周，对零说道：“不曾想，上天不怜我，地府不收我，我这一残念残存长眠于此，多少像你这样，从上面来的「神明」，却只是在最表层草草退场。”

林初九停顿了一下，随后认真地看向零，赞叹道：“只有你，很特殊，得到了她们的认可，来到了这里最深的地方，我最后的善意残念。”

“虽然你说了很多，但我还是很懵，你能多说一点吗？”

“不能。”

“……”

“怎么？你很着急吗？”林初九慢慢靠近零，一字一句道：“想离开了？”

少女凑上来，近在咫尺的，呼吸可闻，好像还有淡香四溢扑鼻，零对此表示无福消受，别过头打哈哈。

“也没有，任务还没完成呢，咋能想着离开。”

“如果我不放你离开，你任务不能完成，会怎样？”

“不怎样，只是会受点伤，「他们」也会得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

零眼眸转动，瞥向林初九。

“至于你会怎样，你自己清楚，而她们也会被辜负。”

“……”

“四香同学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初没能保护好你，为此，她们很难过，特别是夏香，「放开」了，情绪非常低落，当然了，也很奇怪。”

林初九闻言，低头再次沉默不语，仿佛在犹豫，在思考。

零见她这般模样，以为能成，不成想，自己脖子上又传来熟悉感。

“不是吧，又掐脖子？！扼住我命运的喉咙？！”

林初九抬头，眼里尽是冷酷。

“世界以痛吻我，却要我报之以歌？你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我粉饰过的太平，他们真实的样子，不堪到你根本想象不到，哪怕在这里，我对于世界最美好的想象，也只是你眼里的平常。”

脖子处传来致命的力道，让零欲哭无泪，艰难开口道：“不是，你不是说这里是你最后的善意残念吗？你的善意呢？抱着被腐蚀的极端想法，不理她们了？”

第21章 有平行世界，挺好的，也就那样吧

感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渐渐松了力道，让零看到了希望，于是继续说道：“对的，想想你的朋友，唐博武，春香，秋香和冬香，想想待你如亲的林大妈，她们和那些和善美好的人儿，都等着被你拯救了，你不考虑考虑？”

“呵。”

林初九微微一笑很倾城，可在零的眼里，却觉得这微微一笑很要命。

“可以拯救他们，在你离开之后。”

“What？！”

说完，零感受到脖子上传来了力拔山兮气盖世般的力道，这次不是要扼住自己命运的喉咙，这次是要掐断自己比普通人强千倍的柔弱的脖子啊。

零拍了拍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可林初九不为所动，力道还在加大，改为掰吧，又掰不动，就在零以为自己的脖子要断，命要丢掉的时候，额头上传来一股暖流，似乎有什么形成并离开了自己。

致死的力道消失了，脖子也不痛了，零微微睁开眼，却看到了自己的背影。

不对，被林初九掐住脖子的人，换了？

零看着眼前的背影，有一点点惊讶，惊讶到忘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夏香？”

没声音？

零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怪，透明不说，还很小只？

零这边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一点都不影响林初九这边的风景。

林初九见夏香现身，将手收回，仿佛看不到对方眼里的深情，冷漠道：“肯现身了？”

“嗯……”

“你也是来劝我，对世界报之以歌？”

夏香没有说什么，而是突然爆发，无视了失重感，猛的向前飘出一段距离，一亲芳泽。

“……”零刚惊讶完自己的变化，抬头就看到了两位少女在kiss？

关键是，夏香身体开始慢慢地旋转，和林初九一样「站立」，处在了同一个空间，只有零还是倒挂着。

“是我想的那样吗，虽然只看到夏香背影，可夏香抱着林初九的头啊，咦咦咦，林初九也搂住了夏香脖子，嘶，应该没有想错，这和我去过的某个世界里看到的TV剧里主角那啥动作很像……”

零就这样，化身为不知多少瓦的电灯泡，尽职尽责的在一旁照耀了全过程。

良久，急促的呼吸声打断了零的思考，也证实了他刚才的猜想。

“夏香，世界以痛伤害了弱小，就该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九儿，给世界一个机会，它有美好的一面，你讨厌的是它的不堪，不要牵连无辜。”

“那我不无辜吗？”

“……”看着比自己低一个头的少女，眼里还是充斥着冷漠，夏香忍着心里疼痛万分，上前抱住林初九。

“给我点时间，等一切结束，我会来找你，好吗？”

“……”

林初九微微一笑，轻轻推开夏香，眼里不再有冷漠，有的只是温柔。

“好。”

“？”

这转变太快，不仅让夏香一愣，也让零忍不住开口感叹：“女孩子的情绪变化，比翻书还快。”

“不过，那个家伙不该留着。”林初九抬手一指，夏香顺着看过去，就发现身后有一个憨憨的透明球状物。

“这是？”夏香反应过来，这是那个披着林初九的身体，到处发疯的那位？

零不知夏香心里所想，他只听到了林初九不愿饶过他的话。

“为什么啊，为什么不能留我？我有那么碍你眼吗？”

看起来憨憨的透明球状物，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够自由行动了，嗖一声飞到林初九面前，吧啦吧啦一大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夏香不明所以，但解释道：“它不能死，你或许不知道……”

“我都知道。”

林初九轻轻握住球状物，温和道：“它对我们很重要，未来的走向，我们还需要它，对吗？”

“……”

“我只是有些不满，你居然对它落下一吻，虽然它当时是我的模样，你也是为了见我，但人发现了醋，就是拿来用的。”

“我……”

“哦，天呐！”

夏香和零异口同声惊呼，前者想要补充解释，后者则是震惊自己被亲了。

“好了，我都答应你了，给世界美好的一面，一个机会，毕竟，这里是我最后的善意……你可以离开了。”林初九笑得很温柔，“记住你说的话，要来找我哦。”

“……哎。”

夏香上前一步，低头在林初九的额头处落下一吻，随后身体缓缓消散。

“日后再见，我的爱人。”

……

少女盯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消失的地方，出神良久，身旁有一个憨憨的球状物，默默陪伴。

“走吧，上面下来的神，该结束这场闹剧了。”

最后，还是林初九先开口，一把握住球状物，离开了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眨眼间，零回到了紫金山地区，回到了林大妈的身旁，可此次回归，它依然是个球，被穿着黑衣的林初九握在手里。

正前方远处，只见整座紫金城，已落入那黑色粘稠气体的腹中。

那气体化作龙卷，上可接天破云晓，下可裂地通幽冥，周边万物被其贪婪吞噬，用以壮大自身。

林大妈如临大敌，上前将林初九护在身后。

她不清楚林初九为什么不想逃跑，不明白林初九为何迎难直上，更理解不了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楚一件事，她要保护好这个被她当做亲生孩子的少女。

少女没有任何不堪入目的坏，尽是美好的一面为何不被发现。

有谁是如此……

只愿意拥抱恶意狂欢，只会将自己的垃圾宣泄到别人身上，以求片刻在世的舒适，不愿长眠留德一线。

“我想，她对你来说，有特殊的意义，在这里，她才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和那时候一样？”

零也不知道少女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自顾自的猜想，然后吧啦吧啦不停。

“你该回去了。”

少女一言，让手中的球停止了抖动，球向上滑动了一下，就好像是人，抬头望上看。

“你们这些自由的旅者，想必去过很多地方，在走之前，能不能告诉我，平行世界是否存在，我那熟悉又陌生的另一个我，有没有和我一样的生活？”

手中的球向下滑动了一下，就像是一个人，在低头回忆。

只一会儿，球不停地抖动。

林初九觉得手心很痒，微笑道：“初禾初，《风情***》，不如我，但活了下来？嗯，比我粉饰的世界，好很多，至少不会动不动就上来揭底。”

轻轻一挥，将手中的球化雨挥洒，淋湿这个亦真亦假的紫金山地区。

少女亲手送别过去，转身告别现在，微笑背离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