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晓先读了卷竹简，都是年份久远的，虽然竹简没有朽烂，但也有些发黄开裂。

她读了两卷之后，停了下来。

“不行，我心跳的发慌。”顾月晓眉头微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这些名字我都不认识，但只要按顺序看这些字，心头就莫名发慌，我刚才试了，倒序看就没问题，这说明就是这些名字的原因，而不是竹简的问题。”

杨彻立刻把竹简按下，让她别看了。

现在的情况下，不止是顾月晓需要他，他也需要顾月晓，自己虽然炼化灵力的能力极强，但落到实际输出上，受限于修为境界，就比顾月晓差的远了。

只要灵石、丹药足够，杨彻可以提供源源不断的纯粹灵力，顾月晓则是能量倾泻的渠道。

所以绝不能让她出问题。

杨彻想了想，忽然有了新的办法。

“这样，你把你从进虚天剑阁开始，认识的所有人的身份来历都告诉我。但...不要借助灵力渡给我，就直接传音给我听。”

其实还有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和顾月晓的鲜血接触，这样就可以读取顾月晓过往的所有记忆，但杨彻觉得这样不太安全。

现在能确定的是，顾月晓的记忆一定是受了某种影响、某种限制，这种限制封存了一些关于虚天剑阁的关键信息，比如灵力来源、比如某些关键的人。

修士的记忆力近乎无穷，怎么会要名册这种东西？而且还不是记在玉简，而是用最古朴的方法刻在竹简上。这就说明这些人名需要被记录，但又不能被大部分弟子时时记起。

搞不好刻印这些竹简的人，自己的记忆也是受封存的。不管怎样，这些人名里面恐怕都有大文章。

最开始顾月晓听杨彻报名字会昏过去，说明这些人名本来就存在顾月晓的记忆中，只是由于某种限制，顾月晓平时根本不会想起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为了防止这种莫名的限制跟着灵力污染自己，杨彻只能先让顾月晓用最原始的方法：口述，来把自己认识的人传述过来。

“这会很慢。”顾月晓说道。

就算是在身体接触的情况下传音，极限速度也就比正常说话快个十几二十倍，远远达不到灵力直接传输信息流的地步。

“但很安全。”

杨彻又补充道：“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花点时间总比你承担受伤的可能性好，第一次只是昏迷，第二次乃至多来几次会怎样谁都不知道，而且刚才你已经开始心慌了。”

顾月晓心慌的时候，杨彻也感觉到她的神魂有些微异常的波动，但并不强烈。能确定的是，这种异常的波动并非来自外界。

“是种在魂魄深处的禁制吗...”杨彻默默想道。

这种法门说来简单，实则对施术者的要求极高，杀掉一个人容易，定向的长久改变一个人的思维却是极为困难，就算是对付筑基期的修士，起码也要元婴长老才能做到。

而虚天剑阁这么多弟子，都是由元婴修士一个个封存部分记忆这样过来的？而且还得是魂修。但据顾月晓说，虚天剑阁虽然有魂修，数量却并不多。

杨彻在心里更倾向于，是某个范围性的高阶法宝做到的这件事。

不对...很可能都不止是高阶法宝，要做到这样，得是后天仙器也说不定...

顾月晓抓着杨彻的手腕，干燥又有点暖和。

“她不是汗手。”杨彻冒出这个想法，接着脑海中响起顾月晓极快的声音，就像是数十倍的快速播放，但极速之下，传音的吐字仍然清晰。

感觉有点像rap...杨彻一边默默想着，一边记下顾月晓说的所有内容。

顾月晓从进虚天剑阁的引导弟子开始说起，把自己在虚天剑阁认识的每一个人都说了一遍。

要介绍人，就要介绍背景，要介绍背景，就不可避免的介绍虚天剑阁的尊卑序列等等。为了让杨彻能听的懂，顾月晓干脆把虚天剑阁大大小小的宗门规矩，包括明显和隐形的都给说了一遍，介绍同门来路的时候，还介绍了她所知道的虚天剑阁各殿各门。

这些内容她从未完整的告诉任何一个同伴，不管是自己在虚天剑阁的时候，还是流落在外做了散修的时候。

信息就是被利用的价值，或者说被合作的价值，而这种价值是生存的本钱，虚天剑阁覆灭之后，她甚至一时间成了带人进虚天剑阁的香饽饽。

不过在杨彻这里，她觉得没有藏着也找或者讨价还价的必要。

杨彻连更详细的舆图都有，他背后的组织肯定也给了更多的信息，我这点东西他未必看得上，还不如先坦荡都说了来争得一点信任。这是顾月晓的想法。

两人就在门扉紧闭的黑暗石室中静静坐着，顾月晓抓着杨彻手腕，一个多时辰之后，她第一个提到的名字，就是之前让她昏过去的张策云。

杨彻心头一凛，还好顾月晓自己提到张策云的时候，没有半点要昏过去的意思，连之前心慌的神魂波动都没有。

“张策云，比我早二十多年入门，最后一次见到的时候他在筑基巅峰，正在泉镜湖轮值，协助付长老看守泉镜湖外围。那会儿我有一次进泉镜湖的选拔机会，本来试炼的名目我都十分熟稔，很有把握，但那天莫名其妙的十分倒霉...”顾月晓说着说着，忽然顿了下来。

在这之前，她没有停顿过。她似乎在回忆什么，片刻之后，她有些迟疑的继续道：

“试炼的名目主要是魂能...张策云也是把持法器的弟子，总之我没被选中，没能进泉镜湖，这也让我晋阶筑基慢了许多。”

说到这里，她语速忽然流畅起来：“在那之后，我和张策云就没什么接触了...”

她紧接着开始说一下人，再没有半点卡壳。

泉镜湖绝对有问题，而且顾月晓记不清那天试炼的过程了。杨彻仔细观察了顾月晓的神魂波动。

说到试炼名目的时候，她有明显的迟疑和困惑，这段记忆高概率是被影响的。

杨彻没打断顾月晓，而是让她继续这样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