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贡神情平静，就要离开。

杨彻看着他，突然感觉强烈的不安。

他现在是去闭关，而不是去寻回本体，而且只闭关一两个月，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让魂体恢复，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甚至连驱除魂体的污染都做不完。

然后听他的意思，一两个月之后他就要出关，再进方兀山去对付千面妖？

杨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次回来的还是好歹还是陆贡本人，下次呢？

就算是这次回来的陆贡，明显的已经是神志受到了影响。他刚才甚至说出了自己“本体”的事情。

眼前的这个陆贡，并不是本体，可能从认识到现在，一直接触杨彻的陆贡，就从来不是本体。这种事情按道理说是秘密啊，但他这次回来就直接毫无意识的说了出来。杨彻感觉他现在神志就是偶尔会不正常的。

不过这样也确实可以解释以前的很多事情，比如他一个筑基中期，是如何轻松从结丹修士手上把他带走的。

还有就是死而复生的事情，眼前的这个陆贡很可能是本体修炼的身外化身，平时拥有独立的魂体和意识，只在本体召唤的时候才真正的表现出分身的状态。

这样的一个身外化身，死了当然是能复活的，陆贡的本体再炼一个身外化身就行了，当然其中的代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杨彻觉得陆贡这次闭关之后，再出去恐怕是凶多吉少，那下次回到洞天的可能就不是陆贡了，搞不好就是千面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背后发寒，千面妖若是偷取记忆，那可能就会借此得到进入洞天的方法，只要对方进来，以他们的修为，自己就算坐在传送阵上修炼，也未必就能跑掉。

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坐在传送阵上，只能感觉到有人回到了洞天，并且从灵压的动静大小来分辨是外敌强攻还是正常的进入洞天。他无法第一时间通过虚元来探查对方的灵体，因为距离不够。

但等距离够了，如果发现是千面妖，那自己绝无逃生的可能。甚至自己只要没有在对方进入洞天的瞬间就激发传送阵离开，恐怕就是逃不掉了。

杨彻心头一团乱，突然说道：“你不能走...”

“怎么？”正要离开的陆贡回头，淡薄到甚至有些淡漠的眼神看着杨彻。

他的眸子清亮却带着些疲惫，杨彻透过他的肉身看到他残破的魂体被污染的不像样子。

“你不是应该补全魂体吗？两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

杨彻话说完，两人之间陷入死寂。

陆贡头颅不动，淡漠的眼神盯着杨彻，僵硬的脖子慢慢转过来，这个过程他只有身子和脖子是动弹的，这样纹丝不动的头颅，看起来诡异非常。

他语气平和道：“你刚才说什么？”他这时的语气，甚至比平时都要平和的多。

若有似无的灵机锁定杨彻的神魂，他甚至感觉整个洞天都暗了下来，甚至下一刻就会从周身的暗处射出无数钢针将自己钉穿。

然而眨个眼，还是天朗气清的白天。

“你的魂体破碎了。我能探查得到，你忘了，我是魂修。”杨彻知道陆贡此时恐怕又在怀疑自己是千面妖。

“是吗？炼气期的魂修。”陆贡语气冰冷，并没有半分嘲讽，但他明显是丝毫不相信。

他身躯僵硬了一下，略一停顿，像是在理清思路，接着，像是突然想起来来那样，有些困惑的从储物法器中取出那枚金色长钉，嘴里嘀咕道：“奇怪了...我居然还记得这东西。”

陆贡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否定自己的什么想法，也像是要把混乱的思维抛出头脑之外，他把金色斑驳的古旧长钉丢到杨彻面前。

“捅自己。”

杨彻捡起来，问道：“随便什么地方？”

“左肩。”陆贡冷着脸，指了指他之前捅自己的位置，补充道：“捅个对穿。”

握在杨彻手中的金色长钉微微发热，从他拿到手上开始，这钉子越来越亮，越来越热，渐渐变得金光璀璨起来。

杨彻感觉到其中有两种力量，均是极为浩瀚。钉子握在手中，他耳畔仿佛听到其中雷电轰响。

除了暴烈的雷电力量之外，还有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

这东西糅合了太阳之力和雷电的力量...

杨彻端详手中的钉子片刻，便将长钉猛地扎向左肩。

长钉金光大放，还迸溅出丝缕金色雷电。

杨彻知道陆贡在怀疑自己，所以这钉子非扎不可。

“你不是千面妖，如果你是的话，我根本就想不起来这钉子。”陆贡神情微微松缓。

杨彻问道：“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千面妖的偷取记忆，还会让被偷的人失去这部分记忆？”

“那倒没有这么强，但它能让你遗忘一些事情，就算那事情极其重要，它照样能让你忘记...”陆贡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我就是吃的这个亏，一进了方兀山就被第一只千面妖盯上，我和它周旋了半个月，正在焦灼的状态，结果碰到了第二只。这第二只，论修为比第一只差的多，但诡诈程度却远远超过，它应该是在暗地里观察了我很久，对我的手段也是有所了解了。这只千面妖实力不强，它把自己的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一件事情上，就是暗中影响我，让我遗忘这支钉子...你知道这钉子是干什么的吗？”

既然已经决定透露些东西，杨彻也不藏拙，说道：“太阳之力和天雷之力，这两个都是霸烈无比、至刚至阳的力量，辟邪的！而千面妖是妖鬼...所以你让我拿这个钉子钉穿自己，是为了再确认一次我不是千面妖。”

“不错。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的魂体破碎的？”陆贡神情凝重，没有半点轻忽之色。

“是我师门传下的一门魂修秘术，可以说的上是压箱底的本事。”

杨彻只准备透露自己能探查魂体的状态，绝不会透露他能探查情绪。托词到秘术上是最合适的，他自然也要解释秘术的来源，那干脆就给自己虚构一个背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