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并不是李殊云的血脉子嗣对吗？”少女李雨竹看着眼前没有五官的黑袍男子。

“对。”

“那我的生父母呢？”

“你刚才看到了。”

“我哥哥也死了是吗？”

“不错。”

刚恢复意识不久的李雨竹，眼中再次涌出大滴的泪水。

“所以我父母知道我的存在吗？我为什么会在李家？！”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因为李殊云要祭祀我。”

“祭祀你？你是李殊云的先祖？”

黑袍人之前的回答都是毫无情绪的，就像是个机器把字读出来一样，这回却是“哈”的笑了一声：“我不是任何人的先祖。”

他在说到“人”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那他们为什么要祭祀你？用我姐姐李瑶青？”

“人族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力量。另外，李瑶青不是你的姐姐，你们只是刚好都姓李而已。”

“我本来就姓李吗？还是李殊云为了收养我给我取的名字？”

“你本来的名字就叫做李雨竹。我的贡品只能用其真名，他们哪里有资格更改你的东西？”

“所以李殊云选中我...就是为了拿我做贡品献祭给你，还有李瑶青，其他人...都是这样，是吧？”

“不错。”黑袍人给出平淡的肯定。

杨彻能感觉到李雨竹一阵恍惚。

她从有记忆起，就是在李殊云洞府的西院生活。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西院只有女子，为什么东院的哥哥弟弟们，从来都不到这里来，唯一有次有个半大的哥哥误入西院，惊讶这里为什么吃的这么差，后来被赶来的叔叔辈的人物拎回去了，在路上就是一阵痛打。李雨竹听到隐约的呵斥，就是让他以后绝不踏入西院。

那时的李雨竹还不明白原因，只以为是父母重儿轻女，现在却是明白了。

“为什么是我...”她流泪道。

“你的生辰八字刚好合适而已。”

“合适？刚好合适祭祀你吗？”

“不错。”

即使是面对着无法仰望的敌人，杨彻也能切身体会到李雨竹涌起的强烈杀意。

他突然想起自己和李宝游，第一次碰到李雨竹的时候，那时杨彻也在李雨竹身上感受到了杀意，但现在两相比较起来，只能称得上的是杀戮的意图，而没有如此浓烈的仇恨。

似乎感受到李雨竹的情绪，黑袍无面人又补充道：“因域外天魔诅咒死去的人，无法进入轮回。”

李雨竹没有说话。

无面人继续说着：“你强烈的忿怒和仇恨被我感知，所以我才到这里来。我甚至还给了你一个愿望。”

杨彻想起关于域外天魔的传闻，魔族有很多种类型，有些是自人族堕落，还有一些是天生的灵体，那是另一界的存在。

强烈的负面情绪有可能会被他们感知，域外天魔可以直接借由情绪降临，另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修士在突破的关键时候，也可能有域外天魔突然前来。

李雨竹没有任何话要说了，她不发一语，黑袍人也像个毫无感情的存在一样等了很久，而她没再表现出任何反应，没有哭泣、没有咒骂、没有求死。

不知等了多久之后，黑袍人挥出一巴掌，李雨竹应声昏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恍惚中正在黑袍人抓在手里，在荒野密林中静静走着。

......

此时此刻还剩一口气的李雨竹，没有回答杨彻关于李殊云的疑问，而是问他知道多少。

杨彻没回答。

“你全都知道是吗？”

杨彻死死盯着她，他不知道自己在连通李雨竹过往回忆的时候，李雨竹又感受到了什么。

李雨竹也不再说话，但她看着杨彻的眼神，他就大概知道那意思，李雨竹心里是有结论的。

血还在汩汩流着，再刺一枪，是快速了结。放任她这样，她也会在短时间里死去。

但总得决定，就算要杀，杨彻也不愿意增加对方的痛苦。

“说话！”他大声喊道，“瓮！”

后者迟疑片刻，回应道：“何事？”

“我现在把长枪拔出来，她怎么样才不会死？”

“你把她从墙壁上连同长枪取下，让她自己拔枪就行。”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

杨彻依言照做，他不能立刻把长枪从李雨竹身上拔出来，否则伤口会立刻涌出大量血液，这足以让现在的李雨竹迅速死去。

他把李雨竹放在墙边，然后到一边盘坐下来，从储物玉佩中摸出几样东西。

另一边的李雨竹从骨镯中取出数枚鲜红丹药，吞服之后，稍加炼化，气息便快速回升。

接着她一边双手拔枪，一边运功封印伤口。

杨彻取出一块寻常的玉石镇纸，这块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玉石，被他熔兵手炼化之后，渐渐化为熔岩，重新凝聚成一块不厚不薄的长条玉石。

运功将其快速冷却之后，杨彻摸出符笔，开始在上面描画符纹。

他没去管李雨竹那边，以她现在的状态，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最多也就防着点她那离陨移光刃，就是之前两人交手时，她挥出的那道微白弧光。

这功法是瓮教给她的。虽然攻伐极强，但消耗也大，以李雨竹现在的修为，就算在自身状态完好的时候，使出来也觉得费力，更不要说是现在。

虽如此，他还是老老实实运转望气术提防着。

不多时，长条玉石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纹。

杨彻走到李雨竹面前，问道：“你要生要死？”

李雨竹似乎习惯了不说话，还是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但现在的杨彻已经极为熟悉她表现中的含义了。

在李雨竹看来，这种问题不用回答，因为生死不是她说了算的时候，她根本就不会多余说一个字。当旁人的生死她说了算的时候，她也不会多余去问一个字。

虽然知道李雨竹会大概会是这样的反应，但对方真的如此的时候，杨彻还是心中暗暗不愉。

他也不再问了，伸手扣住李雨竹的脖子，对方正要挣扎，他把被李雨竹拔出来扔在一边的断刀捡了起来，猛地一刀插在她脖子边的墙壁上。

她不再动作，只是目露寒光，看着杨彻。

后者无动于衷，熔兵手将长条玉石稍稍炼化，绕在李雨竹脖子上，掌中太阳之力一吐，将缺口弥合，在她脖颈上形成一道玉石颈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