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王文雅针锋相对的态度，孟妍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

她冷艳霸气的面孔上，罕见地露出紧张。

不是她没礼貌，实在是孟妍太早就没有了母亲，身边也没有什么很熟悉的女性亲戚。

她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讲话更是生硬，实在不会那一套讨好女性长辈的套路。

“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先坐，我给您倒些茶喝。”

孟妍手心有些出汗，转身从净水器里接热水泡茶。

沈墨对孟青远这么好，都说爱屋及乌，孟妍也觉得自己应该礼待王文雅。

热气腾腾的普洱茶递过去，王文雅只是低头闻了一闻，便嫌弃的皱起鼻子。

她对茶品很挑剔，虽然孟妍办公室的茶已经是上好的品相，但沈家自己有茶田，常年都喝最好的那一茬，市面上的东西她都喝不习惯。

王文雅随手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孟总，我们出去说吧，我看你也下班了，请你吃个饭你总要赏脸的吧？”

孟妍心底微微发沉，有不好的预感。

……

米其林五星餐厅。

私人包间。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来。饶是有“美食荒漠”之称的杭城，也抵挡不了菜色的鲜美。

“谢谢阿姨款待。”孟妍拘谨地小口吞咽，吃的不是滋味。

王文雅“嗯”了一声，优雅品尝，顺带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你跟我们家小墨是怎么认识的？”

“……”孟妍浑身一震。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说他们是在酒吧里认识的，当晚就睡了吗？

“我在问你话。”半晌，王文雅见她没反应，不悦地出声提醒。

孟妍尴尬极了，“我们吃饭喝酒的时候认识的。”

“我知道你们是在酒吧认识的，别以为我们中年人在夜场没有眼线。孟总，你说话很不诚实，难道你开事务所也是这样，跟客户满嘴跑火车吗？”王文雅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戳她痛处。

顿时，孟妍就像吃了只苍蝇一般，放入口中的菜生涩发苦，她只能硬生生咽了下去。

“既然您什么都知道，何必还来跟我见面问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你很聪明。”

王文雅也不吃了，用纸巾擦了擦嘴，直奔主题。

“知道你们两个非要在一起，给小墨造成了多少困难吗？”

孟妍脸色难看，“我不明白。”

“他今天一整天都没联系你吧？”

“嗯，没有。”

“他忙着处理烂摊子，估计没空找你。是周家找茬，如果这次合作中途停止，一天就是上千万的损失。孟总，不知道你要开几个律所才能补上自己闯下的祸？”

孟妍双眸闪动，她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给沈墨打个电话，我不知道……”她急得眼眶发红。

“别打了，他不会接的！”王文雅厉声打断。

“是人都会犯错，在承担后果和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该做什么决定。你现在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接了，孟总，虽然我很不想当你的面说出这番话，可是我真的得替儿子来出面解决你们两个之间的问题，或者说，结束你们这段关系。”

孟妍一下就懂了。

“是沈墨让您来的？”

王文雅没应声。

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摆在她面前。

“多的我就不说了，这是我们家给你的补偿，除了之前小墨赠予你的东西之外，还额外给你三千万。”

孟妍微微垂下长睫，双眸空洞的盯着那张刺眼的银行卡。

她心里扎的好疼……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结束了吗？可是他们才刚刚开始啊……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孟妍苦涩的勾起唇角，坚硬的心被猛烈击穿。

她把那张银行卡推了回去，哑声道，：“我不要。”

王文雅愣了一下，觉得她有点不识好歹，“你是觉得少了吗？”

听到这句话，孟妍只觉心酸。

身份地位悬殊，所有人当然都会认为自己是为了钱。

跟豪门谈感情，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王文雅亲自送来分手费，估计是怕她再缠上她的宝贝儿子，影响沈墨以后跟周家结亲。

孟妍苦涩一笑。

“沈夫人不用担心，除了投资款以外，我从没要过他一分钱，你这钱就不必浪费了。”

王文雅这下彻底愣住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会搞这一套。

她就不信，这半年来孟妍没用过他们沈家一分钱。

她有些嘲讽道：“好了，都是女人，我知道谈恋爱这种事肯定是女方吃亏。我们沈家也不是落魄小户，知道这其中道理。你们在一起虽然说是双方自愿，但到底你的名声受损了。这些钱，不是施舍，也不是可怜，权当你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小墨没有照顾好你，一次性给你补偿。”

孟妍脸色已经僵到不能再僵。

她的身体不自觉发抖，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映。

见她失魂落魄，王文雅有些心烦地轻咳一声。

推了推那张卡，“孟总，这钱，你收下了我才会安心。”

……

从饭店离开，孟妍没回家，而是去了沈墨的公寓。

按下指纹。

她轻车熟路的走进去，环顾四周，沈墨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是暗黑风。

以前他们在一起聊天时还调笑，说在这里特别有搞禁欲系的感觉。

坐在卧室的大床上，想到他们那些欢乐的曾经，孟妍却觉得从心底散发出寒意。

以前每周他们都会见一次，享受放纵的欢愉，

有时候在她家，有时候在沈墨的房子。

明明是炮友，非要搞得跟谈恋爱似的，闹成这样，还真是难看。

孟妍随便拿了两个空的包装袋，开始搜罗这套房子里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睡衣，袜子，隐形眼镜，还有一副没拼完的拼图……

孟妍一边收拾，一边掉眼泪。

突然，她瘫坐在地上，头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嘶哑的哭声泄露了她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人的眼泪从手掌缝泄露出来。

沈墨不会的，什么不是那样的人。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罢了，不可能的。

人家都已经拿了三千万跟自己分手了，怎么会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这一丝闪过的情绪并不能改变什么，无非显得她更加可笑罢了。

“可笑，还说要怜惜我……”

女人收拾好东西，脚步加快，没有停下。

坐进车里后，给沈墨发了条短信。

“分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