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麟翼反而恢复了平静，嘴角扬起的温和笑容，竟是让小白感觉似乎是在照镜子，“小白，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小白嘴唇动了动，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最终他的指尖牵引着麟翼的手，让麟翼的整个手掌覆盖在了自己的心口。

没有隔着胸壁传来的沉闷震动，就连呼吸会带来的微弱起伏都没有，麟翼的指尖温度也随着小白那冰凉的手而渐渐褪去。

他说：“小翼，我的心脏不跳了。”

“在八年前就没办法跳了。”

“但是我那么努力制作了能量传导装置，还有新款脑细胞活性维持药剂，怎么可能——”麟翼的慌乱从他急促的话语中泄露出来，下一刻的喉咙哽咽，让他的声音瞬间消失。

“我知道的，小翼。”小白的眉眼都柔和下来，“你的努力，你的辛苦，你的期盼，你的祝愿……”

小白将额头与麟翼的抵在一起，双手叠握，覆盖在麟翼按在他心口的手背上：“我都能感受到。”

“但是小翼，事实是不能忽略的。”

“就算这场手术不打麻药直接开始，完成也至少需要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小白松开了麟翼的手，“在你拉着我离开的时候，所长就已经下达了任务，并且他说——”

“他在看着我们。”

“只要我们进入超能研究所，他就会关闭我大脑中的活性维持器，从关闭到我彻底脑死亡，只需要……”

“两分钟。”

明明周围再没有任何声音，但麟翼感觉耳边持续传来强烈的震荡和尖锐的嗡鸣，疼痛开始蔓延，麟翼第一次主动松开了小白的手。

“所以小白，重生计划根本没有成功。”

“我失败了，对吗？”

麟翼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他的呼吸都开始急促，面上的血色褪去，让他的唇都开始变得苍白。

虽然很不想打击麟翼，但事实就是事实。

“是的。”

“我……”麟翼后退一步，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高速运转，算计着一切的大脑现在如同一团浆糊。

生气吗？愤怒吗？

麟翼的情绪都卡顿了片刻，最后居然是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但这笑声中，满是说不出的悲凉。

“看着我失败很开心吗？”麟翼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和谁对话，“想看我崩溃到大哭大闹？”

短暂的笑声后，麟翼的情绪重新稳定下来，吐出一口短气，站直了身体：“小白，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见麟翼恢复了正常，小白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语气轻松起来，还带了几分调侃：“这么多年没见，我不知道你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了，不如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长大吧？”

旁边负责警戒的安迷修瞬间傻眼，不是，这也是能随便看的吗？

麟翼摸着下巴思考片刻，果断点头：“也好，这样才能让你安心。”

“小翼……”安迷修快步走过来，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小白摇头制止了

看不到麟翼的眼睛，但是安迷修能看见麟翼将脑袋转向了他的方向：“你别插手。”

麟翼从身后摸出两把一模一样的匕首，将其中一把扔给小白。

小白精准地一脚踢在即将落地的匕首柄上，匕首在空中画了几个圆，就像是自己乖乖把柄交到小白手中一样。

“这是我和小翼的战斗。”匕首在小白的指尖跳跃着，锋利的刀刃却没带来任何伤口，小白对着安迷修露出无害的笑容，“能麻烦您帮我们警戒一下周围吗？”

是了。安迷修点点头，应下这件事，后退一大截，给他们让出了足够的场地。

小翼是从神门里被训练出来的，和他有些几乎相同经历的小白，又怎么可能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瓶呢？

当小白的架势摆出来，安迷修就知道小白根本不简单。

与麟翼的精准控制不同，小白对自己的杀气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所以当他的战斗架势摆开的时候，安迷修就知道小白的手里肯定没少沾人命。

从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炼狱里出来，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与精心计算每一步，控制力量收放自如的麟翼完全不同，小白出手总是带着种不死不休的拼劲。

他的刀锋总是指向敌人的要害，甚至不是很在意自己会付出什么。

而意识到不对劲，让无人机监视器快速追赶而来的超能研究所所长，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做的不错嘛！”看见麟翼被小白凌厉的攻势压制住，所长的兴奋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虽然不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但就让我的实验品来试探一下你的底吧！”

麟翼引起观战团注意的原因很特别，那就是很少有人看到他出手。

但偏偏又有很多人为麟翼做事，面对他露出崇敬的表情。

第一次赛程结束时，就连鬼狐天冲都暴露了，凭什么麟翼却还是深藏不露？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无人机的接近，双方都不再收手，化为两道流光碰撞在一起，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刀锋相触的清脆叮叮声，就响起了不下三十次。

外人几乎无法看清他们的任何动作，只能通过两道身影的接触又分离，来短暂地判断他们的状态。

在小白的发间冒出一对毛茸茸的狗狗耳后，他的身体素质似乎也被进一步强化，瞬间爆发的力量将麟翼直接震飞出去，打断了之前的胶着。

几乎是同一时间，麟翼的猫耳猫尾也冒了出来，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轻盈落地。

被震飞时，匕首已经从麟翼的手中飞出，落地后，小白才看见麟翼将匕首死死咬在口中。

想要活命，就绝对不能抛弃自己的武器。

这一点已经深深刻在麟翼的骨子里。

体力向来不是麟翼的长项，贪图于速战速决的麟翼，难免会需要做出一些牺牲。

幸亏小白最后关头将匕首的角度调转了几分，锋利的刀刃从麟翼的脖颈旁边擦过去。带出一条长长的口子，不然刀身就要直直插入麟翼的气管了。

就是这一晃神，让麟翼成功地将匕首刺入了小白的肩膀，就在麟翼刚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小白又是一掌拍在了麟翼的腹部。

这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仿佛是一个开关，小白那一掌点燃了麟翼体内原本就混乱的能量，让它瞬间爆发出来。

麟翼口中喷溅的鲜血劈头盖脸地淋在小白脑袋上，将他白色的短发都染成了细碎凌乱的红，剧烈的疼痛让麟翼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翻江倒海，混乱的能量一遍遍冲击着麟翼的意识，妄图将他拉入黑暗的深渊。

小白伸手接住了倒下的麟翼，将他交给了赶过来的安迷修。

不理会安迷修警惕的表情，小白将插在自己肩上的匕首，让刀锋对着自己，刀柄对着安迷修。

小白的笑容中带着哀求，他说：

“杀了我，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