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卖鱼的？”程程撇撇嘴，

“你现在可是建工集团的总经理，

马上就是董事长，一把手，

谁还敢说你是个臭卖鱼的。”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高启强说起他的过去，

两人都是自幼没了父母，靠着一个人在外打拼，

抬头看了眼，这个沧桑写在脸上的男人，

心里有些惺惺相惜，

“命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这句话说的还真没错。”

听到这句话，高启强抬头看向程程，神情诧异，

没等他开口询问，程程自顾自说起她的往事，

听完后，

高启强苦笑，

“咱们两个还真是有缘，喝一杯？”

“喝就喝，谁怕谁？”

程程挽起袖子，白手起家到今天这个位置，她的酒量可不输男人。

“老徐拿酒！”

......

京海市第二医院，

急救室内，顾晓晨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贯穿前胸的伤口经过处理，此刻已不再流血，或者说已没血可留，

“师弟，已经没呼吸了。”

秦国栋摇摇头，

“除颤仪，血包，再试试！”

老院长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秦国栋的肩膀，

“你我都已尽力，哪怕华佗在世，对这样伤口也无能为力，

两个心室被击穿，动脉瓣破坏的更是一塌糊涂，神仙都回天乏术。”

挥挥手，让护士开始处理现场，

“国栋，风小子也是医生，这个情况想必已经猜到，你又自责什么。”

“师兄，我都知道，但，你知道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你眼前流逝，那种无力的感觉，有多痛苦吗？”

老院长点点头，

“送这孩子最后一程吧，让他干干净净的走。”

“......”

手术室外，小陈双手抱头，

脑海中小陈叔叔四个字不断回响，

从给老板开车这段时间，他跟小陈相处时间最长，

每天上下学都是他在接送，

刚发生的一切，像在做梦，

就好像，梦醒了，一切会回到远点，

天亮了，7点钟，该送晓晨上学，

天暗了，6点钟，该接晓晨下学，

天黑了，锁车，睡觉，

第二天醒来，又是重复且有趣的一天，

“对，我一定是在做梦，我必须得赶紧醒过来，还要接晓晨放学，对，我必须赶紧醒过来！”

说着，小陈左手一巴掌扇在脸上，

啪！

右手....!

啪！

“我要醒来，去接晓晨！”

啪啪啪！

越扇越响，越响越快，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短暂忘记晓晨死在他怀里的场景，

“小陈叔叔，小陈叔叔....”

“嗯？”

小陈疑惑抬起头，眼中浮现一丝茫然，扭头看向四周，

“小陈叔叔，这里。”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手术室门口，一个七八岁孩童，脸上带着笑，正是晓晨，

“小陈叔叔，你不要虐待自己，我要走了，谢谢你...”

“等等，别走！晓晨，先别走.....”

小陈立刻站起身，向手术室们追去，

奈何，晓晨的身影已经消失，

“晓晨，我对不起你啊，为何当时死的不是我，那一枪打在我身上多好。”

小陈蜷缩在墙角，双头抱头，哭了起来，肩膀抽动，让人看到很是心疼。

“护士，护士，快过来，这里有个精神病！”

龚开疆提着输液瓶，指着角落里小陈喊道，

很快，一群护士小姐姐带着保安过来，

看了眼小陈，叹了口气，

急忙招呼保安，把龚开疆架走了，

记得秦主任特意交代过，

这位病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经常幻想自己得了心脏病，

这种念头，一旦经过经年累月的心理暗示，

再受到什么刺激，

还真有可能死于心脏病，

所以这些护士把龚开疆看的紧紧的，

连同病房的陈泰，现在都对他敬而远之，

比起心脏病，精神病更可怕，因为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喂，医生，我没病，那个人有病，他有病啊！”

龚开疆跳着想要挣脱保安的束缚，

但力气与体重不成正比，

最后都是徒劳。

...

...

这时，

医院门口进来一辆警车，

按照标识停在停车场后，顾清风与李响开门走出，

“好，我到门口了，谢谢老师。”

顾清风挂断电话，收起手机，

刚才他从秦国栋口中得知，晓晨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现在收拾已好妆容，准备好干干净净的走了。

二人来到医院门口，

秦国栋跟老院长迈着步子焦急走出，

“风小子，这边！”

顾清风走了上去，“老师，院长。”

“走吧，去看看。”

“嗯，舒婷怎么样了？”

“你先别着急，她情况并不严重，

只是精神受到了刺激，

一时间难以接受儿子的离去，

休息一阵就....就能醒...醒来...”

顾清风察觉到老师的语气还有表情有些不对，立刻开启侦心技能，

顿时，秦国栋跟老院长的心声传来，

[风小子，不是老师不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啊。]

[儿子刚走，老婆悲伤过去，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是救不醒，而是她自己不愿醒来，唉....]

[瞒一天是一天，多两天缓冲的时间也好。]

老院长看到秦国栋眼神闪躲，一咬牙，

“师弟，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还是直接跟风小子......”

“老院长，老师！”

顾清风打断老院长的话，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先带我去看看晓晨吧。”

秦国栋、老院长两人对视一眼，

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叹了口气，

“走吧。”

李响插嘴说道，

“我就不跟着去了，我去看看安欣。”

“嗯。”

...

...

一路来到遗体室，

整个屋子里面只有一张床，是老院长动用特权单独留的，

顾清风轻声说了句谢谢，

而后走进屋内，

秦国栋跟老院长站在门口，没跟进去，

在顾清风进去没多久，小陈跑了过来，

气喘吁吁，看到老板身影一刹那，

鼻头一酸，眼泪忍不住无声落了下来，

心里默默说着，老板对不起，晓晨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