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芳是个母亲早逝，而又不讨爹爹喜欢的孩子。

最初那几年，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踪祝染，偷窥他的生活。

看着祝染在父亲的怀里撒娇，看着他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嬉笑，看见他拥有了至交好友。

他的生活，全部印在了留芳的心里，那么平凡，那么温馨，却是留芳可望不可即的。

留芳羡慕祝染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他甚至想要加入他们，融入他们的生活。

可是他的父亲，堂堂的魔界魔君，却无情的推开了他。

他清楚的瞧见了亲生父亲眼中对他那满满的嫌恶。

强忍泪水，重重跌落在地，也跌入了漆黑恐怖的万丈深渊。

他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却会如此天差地别。

后来，他开始讨厌祝染，讨厌他脸上的笑容，那笑容那样美好，明晃晃的，在他的面前闪过，像阳光下一闪而过的刀锋，直击他的心脏。

所以，他发誓，他要亲手，一点一点的撕碎他的笑容，撕碎他的生活。

很显然，如今，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此时的祝染正乖乖臣服在他的脚下，像一条烂泥里滚过的野狗一样，又脏又臭，让人恶心。

他心里的快意加重了几分，但却没有预想中的欢喜的感觉。

留芳提起祝染的衣领，一路拖着，将他摔到了床榻上。

他嫌恶的看着瘫在床上的祝染，道：“祝染，你看看你的样子，真可怜，可惜父亲死了，再也救不了你了，他死的那么惨，叫的那么大声，连魂都碎成渣了，我真后悔没叫你好好听一听他的惨叫。”

顿了顿，他又道：“其实父亲对你也不怎么样，到最后也没有来救你，所以，我只好亲手了结了他，算是惩罚，替你报仇，怎么样，大哥对你好吧。”

“是你杀了父亲，原来是你做的！”

祝染嘶吼着，绝望的闭上了双眼，除了流泪什么也做不了。

“自然是我做的，爱你的父亲死了，我也就安心了，只不过天界的那帮傻子并不知情而已，这戏啊，还得继续演下去才好。”

八百年了，祝染就像个废物一样，被自己的亲大哥圈禁着，被奴役着，被折辱着，他流过的眼泪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留芳对他这副鬼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着痛苦的祝染，他平静的说道：“你放心，总有一天你也会死的，但是我不会让你白死，我会让整个六界为你陪葬。”

听到这一句，祝染猛地转过头来，眼中恐惧已经盛放到极限，他不敢置信般的摇着头，口中喃喃道：“疯子，你是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放我出去，你快放我出去！”

看着他这般嘶吼，留芳脸上的笑意，却更浓烈了。

——

近来天宫有一桩喜事，是关于月下仙人的，听说他新得了一个儿子，是个顶漂亮的小娃娃。

一群小仙闲来无事，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

一小仙子道：“没听说锦荣仙上成亲啊，这怎么连儿子都有了。”

另一位道：“不是亲生的，是只捡回来的小妖，仙上可怜他，就认了儿子了。”

“那这小妖可真够幸运的。”

“不仅如此呢！听说妖王也来了，也要认那小妖当儿子呢！”

“啊？不就是一只小妖吗？有什么好抢的！”

“谁知道呢！可能是闲的吧，要我说，咱们这天宫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左一只妖，右一只妖，尤其是那个妖王，都快长在姻缘宫了，我看再过不久，这里就要变成妖界了。”

“就是，这个妖王，脸皮真是够厚的。”

“别说这些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就是就是，走，看看去。”

姻缘宫内人来人往，各路神仙往来不停，各色珍宝礼物堆了满满一桌子。

蚪儿坐在桌子中央，被那些奇珍异宝环绕着，他挥舞着手臂，一会摸摸这个，一会瞧瞧那个，很是兴奋。

布繁坐在一旁的桌子前，仔细清点着这些宝物的数量，将一些比较贵重的礼物一一登记造册。

老六端着茶水走进来，高声抱怨着，“累死了累死了，布繁， 你先别写，快过来歇会喝杯茶。”

布繁笑笑，“姐姐歇着吧，我不累。”

话音刚毕，暮羽伸手一把夺过布繁手中的毛笔，道：“去喝茶。”

声音淡淡的，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他夺笔时，布繁毫无防备，因此，一不小心在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笔墨印记。

布繁一摊手，道：“坏了坏了，就快写完了，这下又得重写了。”

暮羽道：“你去喝茶，我替你重新抄一张。”

布繁惊恐的望着暮羽，道：“你确定？”

“嗯。”

暮羽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老六看着这两人，狐疑的皱起了眉头，这两人又打的什么暗语，完全看不明白。

布繁站起身，道：“算了，一会我重抄。”

说完，便去一旁坐着，喝茶去了。

暮羽并没有听他的话。

在他起身之后，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重新铺上一张白纸，坐的端端正正，照着之前布繁写过的那张纸誊抄起来。

老六不禁感叹，这布繁啊，还真就暮羽搞得定他。

蚪儿指着桌上的东西，对老六说道：“小姑姑，这些好东西真的都是给我的吗？”

他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眨个不停，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老六不禁在他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道：“是啊，我们蚪儿最可爱了，大家喜欢你，所以送你礼物啊。”

屋外人来人往，吵闹不休。

各种‘恭喜恭喜’、‘喜得麟儿’的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经此一事，老六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天上的神仙，说起来是清心寡欲，可是但凡这天宫上一有点风吹草动，他们一个个脖子伸的比什么都长，巴不得敲锣打鼓的热闹起来。

老六抱起蚪儿，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道：“刚才又来了好多个神仙，也不知锦荣仙上要应付到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格外突兀，很是耳熟。

继而是嘭的一声，随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