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申屠司正拿着那张圣旨，询问白倾辞的决定时，没有人知道，一向杀绝果断的他，手心早已冒出了一层汗。

“如果圣旨下了，我还能在女学继续学习，结业后还能成为一名女夫子吗？”

她明亮的双眸灿若繁星，隐隐带了些期许。

“不能……”

王妃在女学里学习甚至当女夫子，皇家没有这个先例。只要赐了婚，除非赶上丧期，婚期基本上都会定在一年之内。

白倾辞的表情空茫茫的，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直视对方的双眼说道：

“明日，我会给你答复。”

山间云雾缭绕，许是昨夜刚下了雨的缘故，周围的树林里浮动着轻纱一般的云影。

白倾辞这日同山长告了假，再次来到了申屠司正曾在长明寺后山居住过的院落。

这里应该有人经常过来打扫，院中的石案不见一丝灰尘，窗户下的花枝间没有任何杂草。

半山腰今日没有风，远处的灌木林却微微地晃动了一下，白倾辞知道有暗卫同他们主子报信儿去了。

她不由回忆起及笄那夜，当她将镯子上的银针刺入三皇子的后颈时，窗外隐约闪过一道人影。

他的人明明一直在附近，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绝境中彷徨，害怕。他想尽办法做到万无一失，潜心蛰伏，只为等待自己一句心甘情愿。

白倾辞不喜欢这种算计，可又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仍是相互喜欢的。

申屠司正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放弃了闲云野鹤的生活，重归朝堂。而自己也该为二人的未来做出抉择。

“怎么想到来这里？”

申屠司正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两人的目光交错，此情此景，亦如初见。

他迈着缓慢而又坚定的步伐，一步步向前。当暗卫来报信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很多他之前隐瞒的事，倾辞未必不知晓。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好。就像现在这样，她的手被自己的大手包裹着，没有一丝的缝隙。

白倾辞先是看了一眼二人紧握的手，随后，她慢慢抬起了头，就这样注视着对方。她的眼睛如一泓清水，在日光下波光粼粼。

在对方走神的时候，白倾辞引着他来到了屋子内，随手关上了房门。

“我想在这里告诉你，我的决定。”

在对方隐晦不明的眼神中，白倾辞将手放到腰间的系带上。

随着一件件衣物散落在地上，最后一件里衣顺着她白皙莹润的肩滑了下来。就这样，世间最美的景致呈现在他的眼底。

申屠司正此刻终于明白了她最终的决心。

他曾一直以为，白倾辞说要当女学的夫子只是为了躲避三皇子，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确实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

她接受自己的同时，拒绝了皇子妃的身份与束缚。

“倾辞，我一直都不是位君子，做得出趁人之危的事，你当真不后悔吗？”

白倾辞摇了摇头，双手环过他的腰，轻轻地吻上他冰冷的唇。

很快对方便反客为主，白倾辞被他抱在床上，沉浸在濒死的欢愉中。

等一切风平浪静后，申屠司正搂着已经没有什么意识的姑娘，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后，声音低沉缓和：

“倾辞，你终于是我的了。”

五年后……

“小祖宗唉，您慢着点儿！”

大皇子府里，几位内侍紧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身后，生怕他磕着碰着。

这位可是当今圣上和大皇子的命根子，金贵得很。

当今圣上子嗣不算稀薄，除了几位公主，还有三名皇子，可是孙辈的孩子却少得可怜。

除却三皇子府里一名侍妾生了个女娃，只有大皇子在四年前从外边给圣上领回来一个皇孙，却从不对外告知孩子的母亲是谁。

一开始还有人怀疑这孩子并非是皇家的血统，可是后来，看见小皇孙张开了的脸，没有人再怀疑过了。

况且，这个孩子简直就是整个大盛朝的希望，皇长孙三岁的时候，就聪明到有些反常的地步了，称他为神童都不为过。随口教给他的东西，他都能牢牢记在脑子里，并且可以举一反三。

当今圣上每次看到自己的孙子，都有一种天命所归的感觉。

“你们快点儿跟上来，不然夫子该等急了。”

皇长孙奶声奶气地说道。

他口中的夫子姓白，更是大盛朝的传奇人物。

白夫子曾是京都女学的一名学子，结业后便留在那里当女夫子。

她虽然年轻，但才学和朝中的大儒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圣上珍惜才能，破例让她教授皇长孙算数及书画。

“母亲……”

当内侍都退出去后，皇长孙忍不住抱着白倾辞的腿撒娇。

他虽然平日里装出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

白倾辞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牵着他的手来到了桌案旁。

“母亲前些天教你的算数方法，还能记住吗？”

“当然！”

小男孩儿骄傲地挺起小小的胸膛。

申屠司正走进来的时候，他们母子二人正做着一些小游戏。倾辞总能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游戏，孩子既觉得十分生动有趣，同时又学到了很多知识。

“参见父王。”

申屠文钦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给他父亲行了个礼。

“乖，你皇爷爷让我给你捎回来一些御膳房新研制的点心，放在前厅了，你快去尝尝吧。”

“儿臣还想在这里陪陪母亲。”

申屠文钦刚说完，对上了父亲的眼神，顷刻间他便改了主意。

“皇爷爷让带回来的点心一定十分美味，我去尝尝……”

说完，他便迈着小短腿跑开了，想到父王在身后盯着自己，赶紧换成沉稳的步子 。

母亲不能天天过来，偶尔过来一回，父王还要跟他抢人，实在太霸道了。

看到白倾辞嗔怪的眼神，申屠司正不由地摸了一下鼻尖。

“内侍说，你今日都陪那小子好几个时辰了。”

说完，他搂住对方的腰，嘴里念念有词道：

“为了公平起见，也该陪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