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也能学？我家只有几个男娃去过私塾，二婶说没有女娃去私塾的”

“嗯，是这样的，一般大户人家都是把先生请回家独自教家里女娃读书认字的，”少年手里毛笔一笔一划的写着。

桃花看着认真写字的少年，也安静了下来，就怕打扰到她的麟大哥。一直到他写完，两人才又说起话来。

“觉得无趣不”少年看着眼前的小人趴在桌角看着他写字的小丫头。

“不无聊，就是看不懂写的是啥”桃花抬头看着少年。

“呵呵，你这看一下就懂了，我这么多年不是白学了”少年笑着说。

“这倒也是，那麟大哥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学认字？”

“先教你写你的姓氏，如何？”

“好啊，好啊”

少年重新拿出一张麻黄纸，用镇尺压好。

“来，你看着我怎么写”少年说着一笔一划的写着丁桃花三字，桃花看的极认真，在心里默默记着写的顺序。待到写完，也没记全。

“麟大哥，我记忘了”桃花沮丧的说着。

“无事，今儿写给你看看，明个我把沙盘找出来给你练字，我才学的时候也是用的那个，等会写了再用纸练字”

“沙盘是什么？”桃花好奇的看着少年。

“就是沙子放在一个木框里，用树枝写字，是我家里带过来的”少年把已经干了的纸拿起来递给桃花。

“给你，没事拿出来看看自个儿的名儿，不会写也要能认得”

桃花接过纸仔细看了看，又放到桌上，“明个儿天亮能帮我贴在我那屋墙上不？我要天天看着”

“呵呵，你呀，行，先放我这。明儿我给你贴屋里去，过来，我给你看看我的书”说着拿起油灯照到身后，一排四五层的书橱里摆满了书。

看的桃花小嘴都合不拢了，“这么多书啊，这得要多少银子啊，我可听我堂哥说书可贵了，我堂兄们都没有一本书，他们私塾先生的书也就几本。私塾都用水沾着写字，我堂兄在家里用树枝在地上练字，每次都显摆给我看，可讨厌了”桃花气鼓鼓的说着以前的事。

“嗯，一般人家用不起沙盘。就只能用水或者在地上练字儿。”

少年想起自己好友都没上过私塾，更不要说请先生了，舍得给娃子上私塾说明家里还可以。

祁东远家打猎采野味日子过得也还行，奈何他爹经不住几个兄弟缠，这帮那帮自己家的日子过得也就那样。

“是嘞，不过我堂哥们可写不出这么好看的字，他们也就上个几年就去当学徒了”

“嗯，识几个字就够用了，好了，今儿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送你回屋”

“麟大哥，要不你说个故事听听呗，我、我还不困呢”桃花眨着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我没说过”

少年红了脸，以往在家他都是奶娘带着的，奶娘只会让他小心这，小心那，怕这个，怕那个。整日待在院里不出门，搁那做针线活儿，让他自个儿玩。偶尔说的也都是家长里短，也不管他听懂听不懂。

“你娘小时候不给你说吗？”说完才觉察不对来。

“麟大哥，我回去睡了”不等少年反应她转身摸黑往外走去。

“哎，你等等我，我送你…”不等少年说完就听扑通一声。

“啊”桃花惨叫声想起，少年几步过去，看着摔在门槛上的小丫头，把油灯放在地上，把她拉起来。

“怎么样，哪里疼”少年看着掉眼泪的小丫头，更是焦急了。

“别顾着哭啊，摔倒哪里”说着把地上油灯提起来照着小丫头脸看起来，又往下挨个看了一下，也没发现哪里有伤。

桃花看着少年紧张的模样，撇着嘴说道“手掌疼”说着把手伸出去，少年看着有些灰尘的手，只是有些红没有破皮。

“我给你吹吹就好了”

等把小丫头安顿好，少年才回屋里把桌案上收拾了。躺在床上想着小丫头说的娘，他已经记不清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了。

四岁那年，那个高高在上的堂兄下旨把他家全部斩杀，说是与蛮子有勾结。他是家里唯一活下来的人，只记得那天家里被围剿，他被女人塞在床底，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那个皇帝堂兄就在床底找到他，把他带到宫中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他一直不言不语，才让维管事给他送到历神婆这里，还在这给他找了个先生，这一呆就是好几年。

想到这些少年泪水不自觉的流了满脸，心里也不知是该恨谁，一夜没睡着的少年一大早就进了山。

桃花起来的时候，历神婆在晒衣服。看着佝偻着腰费力历神婆，桃花把屋里凳子搬着跑过去。

“阿奶，我来帮忙”小丫头站在凳子上接过历神婆递过来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挂在竹竿上。

直到晌午小丫头还不见少年，才跑到历神婆跟前假模假样的帮忙，历神婆看她那殷勤样子，抿嘴笑了又笑。

“说吧，有什么事情求我？”

“阿奶，没有、没有”桃花急忙摆手，“我就是怕你累着，我帮你打打下手，嘿嘿，那个、那个阿奶，我就问你个事。麟大哥去哪了？”

“你这丫头直接问我不就行了”说着用手指敲了桃花的额头。

“你麟大哥一大早就去山里了，你昨晚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他不开心就喜欢一个人去山里呆着，他在山上还认识了个朋友，叫什么远的，那个娃子很少上门，我倒是记不得他叫什么了”历神婆说完又叮嘱桃花以后不要惹他不开心。

“我、我昨个儿就是、就是提了一下他娘，真的，就一下，我看他脸色不对就打住了”桃花很认真的答道。

“你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后关于他爹娘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哎，他也是个可怜的娃，哎”历神婆深深的叹了口气。

“行了，这事不怪你，以后可不能再犯了，再有下次，我就该打你屁股了”说着轻拍了桃花屁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