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跟苏晚晴一起回家，让她抓一副补阳还五汤。

苏正明又在跟人下棋，一见张富贵，便拉长老脸。

“我听说你最近偷人内衣裤呀？”

张富贵不以为意道：“你少拿我开涮，明知道是造谣的。”

苏正明见苏晚晴在药房翻箱倒柜，问道：“你们俩又胡闹什么？”

张富贵直言道：“柳伯母的半身不遂，我想帮她治好。”

“你快拉倒吧，真当自己是华佗在世，扁鹊重生？”苏正明不屑一顾。

柳玉香的母亲名叫徐秀梅，三年前患上半身不遂，当时苏正明就去治过病，根本无能为力。

半身不遂，是中风后的临床表现，又叫偏瘫。

患者不仅手脚行动不便，大脑中枢神经也会严重受损。

这种损伤，绝大多数都是不可逆的，治愈的希望微乎其微。

不过张富贵如今医术通神，就是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正明叔，我要是治好柳伯母的病，怎么说？”

苏正明脱口而出：“你要能治好，我认你当大哥。”

一旁下棋的人听了，哈哈大笑：“那以后你们俩各论各的，你叫他哥，他叫你爸。”

“滚滚滚，谁要当他爸？”苏正明一听到这茬，就气不打一处来。

苏晚晴抓好药，张富贵笑道：“正明叔，那咱们柳家走一遭？”

苏正明一撸袖子：“走就走，我今天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三人沿着乡间小路，往柳玉香家来。

柳玉香正在堂前喂鸡，一见到张富贵，便热情招呼：“富贵哥！”

张富贵笑着回应：“玉香，又长漂亮了。”

忽然感觉身后的苏晚晴眼神有杀气，又慌忙收敛笑意。

柳建国从屋里出来：“苏大夫，真是稀客。”

苏正明快步上前，关切道：“嫂子最近怎么样？”

柳建国叹口气：“还是老样子呗！”

苏正明一指张富贵：“这小子大放厥词，说他能治半身不遂。”

“什么？”柳建国惊讶，随即又摇头：“你们别拿我寻开心。”

徐秀梅刚患病那会儿，他还怀揣希望，四处求医问药。

如今三年过去，早就心灰意冷了。

张富贵认真地说：“柳伯伯，先让我看看伯母的情况。”

柳建国犹豫了一下，才带着他们来到卧室。

昏暗的房间里，散发着一阵难闻的药水味。

窗孔里投进一束阳光，空气中尘糜浮动。

靠墙是一张大床，仰面躺卧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

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大一些。

她上肢屈曲，下肢伸直，全身僵硬。

四肢中唯有右手，还能保持灵活。

左手则呈屈曲状态，爪状紧握，无法张开。

在临床表现中，这种症状叫做痉挛性偏瘫，已经非常严重。

众人见状，多有不忍。

苏正明在心中暗骂张富贵，没事给人家希望干什么？

要是治不好，无疑是给柳家人再次造成伤害。

徐秀梅已经许久未见生人，看到苏正明等人，想要打声招呼，却因为舌肌僵直，说不清楚话。

“臭小子，这模样要怎么治？”苏正明瞪着张富贵。

“痉挛性偏瘫，是由弛缓性偏瘫发展而来，又已三年之久，应该以药物治疗为辅，针灸和按摩为主。”张富贵念念有词。

“别说废话，你会针灸吗？”苏正明追问。

“我不会吗？”张富贵反问。

苏正明这才记起，那天在诊所，张富贵用一套玄妙针法，救回了已宣判死亡的病人。

这小子最近有些邪乎。

柳玉香红着眼眶道：“富贵哥，你要真能治好我妈的病，我一定竭尽全力报答你。”

张富贵柔声道：“傻丫头，我不要你的报答，先去熬药。”

柳玉香接过那包补阳还五汤，去了厨房。

张富贵说：“你们出去吧，留晚晴在这帮我就好。”

苏正明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背着手走出屋子。

他这人嘴硬心软，出来以后，才开口劝柳建国：“富贵这孩子，也是一番好意，要是治不好，你别怪他。”

柳建国点点头：“我明白，这病要能好，早就治好了，哪能拖到现在？”

打心底里，他们都没抱什么指望。

房间里，张富贵让苏晚晴帮忙，让徐秀梅身体完全躺平，尽量放松。

他缓缓打开针包，银芒乍现。

治疗半身不遂，针灸的主要方向，是足阳明胃经。

从眼下承泣穴，到足部厉兑穴，贯穿全身。

本经一侧四十五个穴位，左右两侧一共九十个穴位，合九天之极，应土生金之意。

张富贵取出第一针，按照脑海中上古医经的指引，找到徐秀梅左眼承泣穴，用拇指向上轻推眼球，在紧靠眶缘处，缓慢下针半寸。

这个穴位神经众多，不宜提插，防止刺破血管，引起血肿。

主治目赤肿痛，口歪眼斜。

第二针，下在下颌角颊车穴，平刺一寸，行捻转补法。

这个穴位，主治齿痛颊肿，口噤不语。

第三针，水突穴。

第四针，膺窗穴。

……

张富贵银针连下，灵力尽出。

一根根银针微微颤动，在那一束阳光照耀下，散发出点点寒光。

苏晚晴也是学医之人，看到张富贵这套针法，震撼得无以复加。

她当初在医学院，见过不少老教授下针。

张富贵的手法，竟然比那些所谓的泰斗，还要老道熟稔。

这套针法，真能妙手回春吗？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张富贵最后一针，下在足上厉兑穴。

整整九十针，累得他头晕目眩。

“留针五分钟，晚晴，你先在这看着，我出去喝口水。”

见张富贵出来，苏正明问道：“臭小子，如何？”

张富贵淡淡一笑：“你等着叫我大哥吧！”

苏正明气得吹胡子瞪眼，懒得再搭理他。

刚好柳玉香熬好了药，盛出一小碗晾凉。

张富贵带着众人回屋，去除银针以后，让柳玉香伺候母亲服药。

苏正明敏锐地发现，徐秀梅似乎比刚才有气色多了。

枯槁憔悴之色，大大缓解。

柳玉香喂母亲喝完药，正要扶她躺下。

忽然耳畔传来微弱的嗓音：“玉香，我有点饿了。”

柳玉香闻言，如遭雷击，惊喜地问：“妈，你能说话了？”

徐秀梅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她由于舌肌僵直，说话一直含混不清。

除了天天照顾她的柳建国和柳玉香，旁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刚才那句话，虽然嗓音依旧微弱，但咬字清晰。

所有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苏正明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臭小子，你真是华佗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