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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安

作者:苍山的星野薰 | 分类: | 字数:34.7万

第53章 花林

书名:燕归安 作者:苍山的星野薰 字数:2602 更新时间:2024-10-28 02:35:44

沈策安今日难得有雅兴,约了谢宴辞在茶香坊品茗。

洁白如玉的瓷碗里,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叶中透出阵阵幽香。

两人闲谈片刻,沈策安忽的一拍脑门,笑着与沈策安说道:

“阿辞,你觉着陆家那小子如何?”

谢宴辞淡淡呷了一口清茶,撇开上面的茶沫,抬眼道:

“文采斐然,端方君子,倒是个正直不错的人。”

“阿辞你也这么觉得,言柏确实是个很好的人。”

“今天为何突然提起你这个表哥?”

“啊?对对对,忘记说了,我母亲这两天已然和陆家换了庚帖,亲事已然十有八九敲定了。”

“你的外祖陆家?陆家似乎没有适龄的女儿,是旁支的姑娘吗?”

沈策安白了他一眼,大笑道:

“谁提哪门子的姑娘?小爷我还不着急成亲呢,是换我家小妹和陆家表哥的庚帖,

父母觉着合适,连阿辞你都觉着言柏十分的好,想来也确实不错。”

谢宴辞长眉微蹙,眉峰像山峦般起伏了一下,不动声色道;

“其实陆言柏也有缺点,我瞧着太过温吞了,静安跟他在一起难免会觉着有些无聊吧。

还有,陆言柏可否会些武功?那细胳膊细腿的,瞧着不像是练武出身的,别到时候遇见歹徒还得躲在静安身后。”

沈策安笑道:

“言柏瞧着文弱清瘦,却也是会一些拳脚的,护住个小妹倒是绰绰有余。”

“反正我觉着有待商榷,陆言柏是个好人,但不代表会是个好丈夫。”

“我和父亲考察过了,陆言柏很有男德,身边连丫鬟都不曾有,进退得宜,洁身自好。”

“身边没丫鬟?会不会是断袖,好男风?那更是不能嫁了,这不是把静安往火坑里推吗?”

沈策安苦笑两声,拍了拍快要炸毛的谢宴辞,老气横秋道;

“别过于担忧了,我懂你的心情,咱们辛辛苦苦把小妹拉扯大,娇花一样的照料着。

如今又要被陆言柏那小子连盆都要端走了,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嘛。”

沈策安权当谢宴辞与自己一般,把沈静安当做小妹一般看待。

丝毫没察觉出谢宴辞眸色忽的深沉如夜色。

诗会设在桃花林里。

正是春日的好时节,落英缤纷,厚厚铺了一层落花。

风一拂过,粉红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桃花雨般飘然落下,染得人衣衫生香。

沈静安接了飞花令,便觉着有些索然无味,陆言柏同她一道来的,正曲水流觞,对诗棋逢对手,正是酣畅之时。

沈静安辞了陆言柏要陪同的提议,留下盼儿一个,跟着一起来桃花林散心。

前几日母亲与她说了与陆家表哥的婚事,沈静安心中总觉着有些突然。

她虽聪慧秀敏,但对感情一事上生疏而青涩,所有有关男子的事。

例如,喜好和相处模式都是从自家兄长和自家老爹身上学来的。

男女情事,花前月下,红袖添香,也都是从书里看到的。

骤然要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总归是有点纸上谈兵突然跨越到实战演练,总是让沈静安手足无措。

平日里,沈静安一直把谢宴辞、陆言柏之流一概以沈策安的标准对待:敬重爱戴他们如嫡亲兄长。

现如今,其中表哥突然要变成夫婿,这转换实在让人难以适应。

那天母亲问自己,是否真心喜欢表哥,是否愿意与他共度余生,沈静安也没办法届时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两天,陆言柏总是以各种理由约她一起见面,花会,茶会,诗会,马球......

在相处中,沈静安心里已然了解了陆言柏的真实性情:

陆言柏为人温和谦逊,是以陆家继承人的身份培养的,骨子里便是有一种矜持和贵气在里头。

做事留分寸,懂进退,规则感和道德感极强,

唯一的缺点,就是与外貌和身份不相称的心软。

这样的人,结成夫妻,就算两人没什么情分,少温情蜜意,也定能做到相敬如宾,敬重,爱戴妻子。

陆言柏是那种能推掉上司组织的应酬,只为回家乖乖喝妻子熬的一碗鲫鱼汤的男人。

陆言柏未来的发展路子也十分明确,先去外地历练些年,当父母官,体察民情。

待到年分到了,再回翰林院编撰史书,再后来,定是能入内阁,做文官之首的。

沈静安也很向往赴任一同去外地,过一过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生活,逍遥而自在。

因而倒也觉得日子有盼头,算得上十分不错。

正想着,扑簌簌的,一树桃花若雨一般落下,芳香四溢,粉红的花瓣飘然落在沈静安的身上和发上,她抬眼望去;

入目的,是一袭玄色衣衫的青年,他翘着腿,靠坐在一棵老桃树上,身姿修长俊逸。

正环抱着手臂,深琥珀色的眼瞳专注而认真地望着她。

“听说你和陆家那小子换了庚帖?”

“阿辞哥,你怎么在这?对,确实换了庚帖。”

“为何?”

“两边长辈和父母都觉着这亲事十分的好,换了便是换了。”

“你自己觉着呢?”

“也十分好,我刚好想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我问的是,你爱慕陆言柏吗?就非他不嫁?”

这话便问得有些刻薄尖锐了。

沈静安微微有些愣怔,瞧着平日里总是很好说话的阿辞哥难得的冷了脸色,很严肃的询问自己这些话。

或者说是逼问。

让沈静安本就因为婚事而不平静的内心像投下一颗石子,荡漾起层层涟漪来。

本就心烦意乱,这下更是生出些火气来。

沈静安皱眉,仰头看向坐在树杈上的谢宴辞,扬唇笑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事还没有定数,况且,阿辞哥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逼问我的亲事。

还不如早早定下与拓跋公主的好事,不要最后落下个薄情寡义的名声。”

这下换谢宴辞愣怔了,心里思忖着何来此等谣言,不是早已当面澄清过了吗。

旋即意识到沈静安那日走的早,谣言也被压下来的快,想必是没听到全部的来龙去脉。

谢宴辞挑挑眉,饶有兴趣地笑问道:

“何出此言?”

“阿辞哥不是赠与了公主红玛瑙石的匕首吗,公主给了你玉玦,信物都互换了,不去提亲?

自己的事都没处理干净,在这里逼问我做什么。”

谢宴辞闻得小姑娘动了火气,哭笑不得,

“我何时给了她匕首,红玛瑙石匕首就那一把,几年前我便赠与你了,不晓得为何出现在她手里。

今日我来,便是要物归原主的。”

干燥温热的掌心里,一把熠熠生辉的红玛瑙匕首,静静地折射出耀眼的寒光。

“你不是有许多把吗,这两日我还正准备让盼儿寻出来给你送去呢。”

“那应当是沈府出了内贼了,世间只此一把匕首,况且拓跋公主的乌龙把戏,全京城都是笑料了。”

轻薄的桃花瓣柔柔落在少女黑如鸦羽的发间,有一瓣恰落在她光洁的额间,恰似宫宴上的额间花钿,美若桃花仙。

谢宴辞跳下花树,状似不经意地将匕首塞进沈静安的手中,挥一挥袖,拂落了少女身上的花瓣。

“拿好了,娇娇儿,独一无二的匕首。”

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口----致世间,独一无二的沈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