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

钱亦山没有夸张，也没有添油加醋，原原本本把昨天到刚才的事情，尽量朴实地说了一遍。

钱父沉吟片刻，说了 一句：“你等等。”

大概五分钟。

钱父回拨，简单且严肃说了三句话：

“尽力配合，不要有隐瞒。”

“不要问为什么。”

“今晚回家吃饭。”

“嗯。”

钱亦山郑重点头。

等他回到咖啡厅时，又变得笑容满面，且多了几分真诚。

其实钱家父子的对话沈墨听得清清楚楚，原本以为今天的事情黄了——他没打算威胁钱亦山，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看来钱父是知道四圣兽的，说不定是交了“保护费”的一员。

钱亦山朝服务员招手，“再来一杯冰咖啡，大杯的，浓缩的，快点。”

他拍了拍脸颊，“昨晚工作做到太晚，状态不太好。”

沈墨严重怀疑他说的“工作”不正经。

等咖啡上了，钱亦山不再拈精致的咖啡勺子装模作样搅拌。

顿顿顿！

仰着脖子喝掉。

“粗鲁”地用手背摸了摸嘴唇，钱亦山道：“首先事先说明，钱家、我个人，与苏北绝对没有业务往来。钱家犯不着做这种杀头的买卖。”

沈墨点头：“嗯。”

没有说谎。

“会所的经营绝对遵纪守法……”

钱亦山拍了胸脯赌咒发誓。

嗯，说谎！

苏北，黑灰地带的传奇。原本只是个五毒俱全的小无赖，靠着zha骗、碰瓷、讨债、跑腿赚一口吃的。

大概六七年前，具体时间没人知道，苏北好像一下子阔了。

没人知道他的第一桶金从哪儿来的。

没过多久，苏北开拓了洗衣粉之类的运输业务。

“江湖传言，不管什么货，不管多少货，只要交给苏北，就没有运不到的。所以，道上做粉档的，哪怕苏北要的运输费更高，也愿意与他合作。”

“大概一年时间，苏北不满足于帮人运货，自己也开始卖了。洗衣粉生意利润惊人，地盘早就划分好了，苏北一下子想加入，别人怎么可能同意。大家人心惶惶，以为免不了一段时间的枪林弹雨，祈祷不要牵连到自家的生意。结果，不同意苏北加入的家伙，全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说莫名其妙也不对，肯定苏北下的手。问题是怎么做到的？警方也调查了很久，但苦无证据，只能当成悬案。”

“如今，苏北已经是星城四大毒·王之一。”

钱亦山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这些警方的档案里都有。”

沈墨瞥了他一眼：“有没有干货？”

钱亦山犹豫了一下，说：“江湖上还有传言，苏北有着特殊能力。”

沈墨：“哦。”

“就一个‘哦’？”

钱亦山嘴角抽抽。

“好吧。”

沈墨道：“如果我们的调查没有出错，苏北并没有特殊能力。”

“这样啊。”

钱亦山挠头：“还有一个，苏北经常在我们会所消费，多次宴请了城·建·局上下员工。”

“城建局？他一个洗衣粉贩子，为什么提城建局？”沈墨问道。

“我也不知道。”

钱亦山道：“一开始我以为苏北想要进军道路市政或房地产之类的产业，然而并没有。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行，谢了。”

确定钱亦山没有干货之后，沈墨就离开了。

离开前，沈墨对钱亦山说：“这件事算我欠你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下午三点，钱亦山回家。

钱父也在家。

“他真那么说，‘欠你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钱父霍地站起来。

“是，是啊。”

钱亦山被钱父吓到了。

他知道人情有时候比金钱值钱的道理，只是父亲的反应也太大了一点。

“怎么现在才说？”

钱父瞪着他。

缺觉回去补了一觉，起床后给忘了……这种事当然不会如实说了，钱亦山脑筋直转，还在编。钱父拍拍的他的肩膀，笑眯眯道：

“好！好，这件事你做得非常好，你不是喜欢那辆什么法拉利，近一千万，买！就买他！”

钱亦山幸福得差点晕过去，同时心想，这个“不大不小的人情”，在父亲眼中有点大啊。

然后，钱亦山被禁止出门。

(⊙_⊙)?

什么鬼？

……

沈墨传唤了几个苏北招待过的城·建局职工，这些人压根不知道苏北是洗衣粉贩子，以为苏北是想进入城建行业的富豪。

结果苏北只要了城市下水道系统的图纸，并且希望下水道有改道或维修，希望他们能告知。

“下水道系统图纸？”

沈墨摸着下巴，隐隐有了猜测：苏北的运输和散货体系的秘密应该与下水道有关。

又过了一会儿，张晟过来，说道：“找了异常的地方。”

苏北这种人罄竹难书，几百条命都不够死，所以非常小心。他的车上的GPS早就拆了，手机也是古早时代的非智能机，用的还是别人的卡。

沈墨趁夜在他车上安装了四圣兽特制的跟踪器。

张晟指着一个红点说：“这里是金峰隧道，昨天到今天，苏北的车子两次经过这里，第一次停了十四秒，第二次停了一分钟。”

“他在这里上下车了？”沈墨猜。

张晟道：“没错。从交通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判断，苏北确实在这里下车了。”

……

金峰隧道，位于金峰区的一条隧道，大概二十米左右。

沈墨今天就跟着苏北。

苏北昨晚和几个女人一起打扑克，玩到了下半夜，理所当然地到了下午才起床。

下午，苏北的车先绕路去了一家老牌烤鸭店买了一只烤鸭，然后前往金峰隧道。

沈墨道：“他刚刚吃了很多东西吧。”

“嗯。”

张晟道：“昨天他也买了这家烤鸭，应该不是自己要吃的。”

苏北的车再次在遂道里听了十来秒，之后司机开车离开，车子里已经不见苏北的踪影。

张晟把车停在苏北车子停的地方。

沈墨下车，张晟开着车离开。

隧道里有个十平方左右房间，右边墙上有一些开关——应该是用来控制隧道设备的开关，正对面墙上则放着个锁着的铁柜子。

铁柜左边地板有摩擦的痕迹。

铁柜子大部分地方布满了灰尘，唯有左下方抽屉把手布满油光。

呵呵，入口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