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山摸着下巴，“不，说不定这反而是个机会。”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次事件中，会所其实没啥大毛病。一、包厢服务员尽职尽责。二、安保出现神速及时。

要说有问题的话，就是另一个服务员没有一开始主动联系安保。

钱亦山脱下夏威夷风格的花衬衫，换上简约、休闲风的米白色小西装，锃光瓦亮的尖头皮鞋换成白面黑纹低帮鞋。

下楼。

刚好碰到副经理在处理曾明信包厢的事，那个经纪人见到钱亦山，连忙低头哈腰道：“钱少，我们明信正在宴请章导演，您这样做，这个戏就没戏了。”

钱亦山表示没听过章姓导演。他冷着脸，对副经理道：“我说了，全部‘请’出会所。你是听不出‘请’字加了引号吗？能不能做，不能做换能做的来。”

副经理原本还想给曾明信他们留一点体面，涉及到自己的工作，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啦！

面无表情朝安保挥手：“动手！”

钱亦山是那种典型的家族培养出来的子弟，需要时笑脸相迎，甚至谄媚，翻脸时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简单来说，利益动物。

中年女人哀嚎道：“钱少，使不得啊。”

钱亦山冷笑：“怪就怪自己有眼无珠，惹了不该惹的人。”

中年女人想到刚才的包厢，愣了一下：“可那是普通包厢啊，里面的人怎么就惹不起了？”

钱亦山摊手：“谁知道呢，也许人家就喜欢扮猪吃老虎。所以说啊，做人不要一成功就太膨胀。成功的人不一定有多优秀，但成功后再失败的人通常有特别的取死之道。”

……

服务员走到赵可盈上前，矮下身子，低声道：“我们经理希望能过来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钱亦山？”赵可盈问。

“是。”

“行，让他过来。”

叩叩！

赵可盈话音刚落，门敲了两下，钱亦山推门进来，微笑着目光不易察觉地一扫。

好家伙，唐家大小姐、郑家大小姐。

唐芊芊和郑思怡低调，但偶尔也会参加偏严肃类的晚宴，所以钱亦山一眼认出她们。

——主要原因还是特别漂亮。

至于郑浩军，这家伙是异类，基本不掺和圈子里的事，沈墨更不是圈里人。钱亦山不认得，但他们与唐芊芊、郑思怡相处一点不拘谨，肯定不是一般人。

“赵小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对不住，对不住，难道你来玩一次，还给你添堵了。我自罚三杯。”

招招手，跟着他进来的两名服务员，一人端盘，盘子上三个二两的酒杯一字排开。另一人倒酒，倒满散发着醇香的白酒。

钱亦山一口一杯，一点不含糊。

嘶~哈~

烈酒入喉，钱亦山忍不住大口呼吸，喉咙火辣辣的，胃火辣辣的，呼出去吸进来的空气也是火辣辣的。

“行吧，就这样。”

赵可盈摆摆手，“坐吧坐吧。”

钱亦山大概有两斤白的量，问题是十秒钟不到六两的喝法，再多一倍的酒量也受不了。

钱亦山踉跄着找了单独的凳子坐下，和其他人一一打招呼。

“郑小姐，你好。”

“唐小姐，你好。”

轮到郑浩军是，钱亦山主动伸手，道：“你好。”

郑思怡介绍：“这是我堂弟郑浩军。”

“你好。”

郑浩军和钱亦山握手，朝他竖起大拇指：“酒量不错，关键够狠。”

钱亦山继续和沈墨打招呼：“你好。”

沈墨道：“沈墨。”

简简单单介绍了名字。

沈墨……不知为何，钱亦山这名字有点耳熟。

努力想了一下，钱亦山想了起来。据说有个叫沈墨的，排队扇了一群星城富家子弟，然后屁事没有。没过多久，将三个犯事的富家子弟送进去吃公家饭——这三个人做的事肯定犯法，但是吧，属于用钱能摆平的范畴。

关键把三个儿子送进去就算了，顺便把人家父母也查了。

这些人哪经得起查，一个个裤裆下全是翔。现在自己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替自家宝贝儿子减刑或保外就医。

煞星啊！

“给张名片。”

沈墨道：“最近可能有事请你帮个忙。”

“有事你吱个声，绝不废话。”

钱亦山拍着胸脯说。

只是掏名片的手，怎么就有点抖呢。

钱亦山没在包厢待多久，找个招呼，一个敬了一杯就走了。

——人家熟人聚会，一个不熟的人如果装熟，说不定反而让人厌恶。

钱亦山很好地把握了这个度。

沈墨一行人玩到晚上十点多。

沈墨去买单。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来到高级会所，却只订了普通包厢的原因。

玩，顺便把事办了。

收银台说免单。

沈墨坚持付。

他的人情可没有那么廉价。

最后收银员联系上司，最后打了个七折。

第二天。

沈墨回蓝天福利院。

沈院长抻着脖子，“上次那个郑姑娘呢？”

沈墨一边逗小圆子，一边回答：“她又不是我的跟屁虫，我去哪儿她就在哪儿啊？她也是要上班的好吧。”

“你呀！”

沈院长戳戳沈墨额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

沈墨决定装傻。

沈院长道：“还有，下次不要再买这么多东西，自个身上多留点钱。钱是男人胆，和女孩子出去玩不要舍不得花钱，没有女孩喜欢抠门的男孩子。”

沈墨装作不耐烦道：“知道啦，怎么这么啰嗦。”

第三天。

沈墨盘坐在阳台上，思考了一整天。

第四天。

上班。

沈墨拿出钱亦山的名片，拨打上面的电话。

“喂，谁啊，大清早的。”

接电话的是个怨气足足的女人。

沈墨看了下太阳，看来大家对“大清早”的理解不一样。

都九点了。

不过沈墨理解，毕竟会所主要是夜间营业，作为老板不仅要上班，下班后还要兼职水管工。

“谁啊。”

旁边传来含糊的男声。

沈墨道：“说我是沈墨。”

女人对旁边的男人说：“他说他叫沈墨，谁啊？”

噌！

钱亦山直挺挺坐起来，表演了一波“垂死病中惊坐起”。

女人媚眼如丝，“腰还这么好……”

钱亦山捂住话筒，一把推开女人，“滚蛋！”

拔吊无情莫过于如此。

“您好，沈先生。”

钱亦山道。

“不要这么客气，叫我小沈就可以了。”

沈墨道：“半个小时后，你们会所见。”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钱亦山无语，你是真不客气啊，根本不是商量，而是直接通知。

然而沈墨越是这样的做派，钱亦山越是不敢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