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心离开后，沈墨从一棵树后闪身出来，沉默地站着，脸部被树叶的阴影所覆盖，看不清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开。

医院病房。

黄艺欣正在给沈墨发信息，可是沈墨一条也没回。她正嘟着嘴，小猪似的哼哼哼。

突然一片阴影笼罩在她的头上。

“妈，您来了。”

黄艺欣抬起头，笑嘻嘻地说。

“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没有？”

“真没有。”

“呵呵。”

陈素心伸手捏了捏黄艺欣的鼻子，“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说的谎能逃过我眼睛？”

“嘿嘿，不愧是老妈，果然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黄艺欣道：“就是某人不回信息，气死我了。”

“男生？”

陈素心：一 一?

“额……”

“想清楚再说。”

陈素心笑眯眯地说，眼神里藏有飞刀。

“男生。”

黄艺欣连忙解释，“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素心似笑非笑，“你怎么知道我想的哪样。”

黄艺欣一脑袋扎进陈素心腹部，用头顶着老妈的肚子，钻啊钻，像小时候那样。

陈素心正色道：“如果你敢在高中谈恋爱，看我不打折那个男生的腿。”

黄艺欣不屑道：“我想谈恋爱也得有合适的啊，一群幼稚鬼，连老爸的十分之一帅气都没有，怎么看得上哟。”

耿红丽在一旁笑道：“像黄先生那样的好男人，整个鹏城挑不出十指之数。夫人真是好福气。”

这个话，母女俩均觉得无从反驳。

陈素心打开保温杯。

“好香啊，是什么？”黄艺欣探头。

“芍药鸡肉粥。”

“哇，我和爷爷的最爱。”

黄艺欣端着碗，坐到床边，说道：“爷爷，等你好起来，我下厨给你煮粥喝。”

陈素心揉着黄艺欣的脑袋，“你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就算为了你的粥。”

“嗯。”黄艺欣点头。

陈素心道：“趁热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爷爷……”

话没说完，却看到女儿蹦了起来。

陈素心皱眉，正打算呵斥，却见女儿颤抖地，指着病床，颤声道：“爷，爷爷醒了！”

不知何时，病床上的黄爱军睁开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母女俩。

“爸！”

陈素心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红丽，叫医生护士。”

这时黄爱军支撑着要坐起来，陈素心道：“爸，您躺着不要动。”

黄爱军不满道：“我都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快发霉了都。”

陈素心要帮忙。

黄爱军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自己动。”

说完，真的就自个坐了起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黄艺欣，“乖孙女，你说要下厨熬粥给我喝的。说话算话？”

“爷爷！”

黄艺欣扑到床边，抹了把眼泪，“你真的醒了？！”

黄爱军揉着孙女脑袋，“爷爷吓到你了？”

“嗯！”

黄艺欣重重点头，“以后没我的允许，您不准生病。”

“好好好。”

黄爱军笑着回应，眼中慢慢都是慈爱。

当医生和护士赶到时，他们看到黄老爷子下了床，正在做扩胸运动。

黄爱军这个年纪一旦脑血栓，几乎等于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就算抢救回来，基本上也会产生严重的后遗症。

黄老爷子这是在……做广播体操？

这反向操作的剧情，一下子把值班医生和护士给整不会了。想到黄老爷子的特殊身份，值班医生冒着被骂得狗血淋头的风险，半夜联系主治医生和医院领导。

领导没有骂值班医生，反而非常和蔼地夸奖他做得对，让他准备检查黄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至于某些科室下班了……加班咯。领导都要加班，你提劳动法？

黄老爷子虽然退了，但人脉还在。而且黄家二代没有因为老爷子退休而垮掉，反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黄家在鹏城虽然不是最顶级那一撮，但也算站稳了脚跟。做好本职工作外做点顺水人情，医院领导太熟了。资源公家的，工作人员工资也是公家发的，人情是自己的，该怎么选择，有的人一秒犹豫都不会有。

黄家老爷子活动了一下手脚，突然道：“我梦见轩儿回来了？”

陈素心一愣。

黄艺欣脑袋一缩。

耿红丽笑道：“老爷子，您不是做梦，你孙子刚刚来看你了。”

黄老爷子和陈素心齐齐看向耿红丽。

陈素心抓着她的手，急道：“你确定是孙子？他长啥样子。”

耿红丽被抓得手腕生疼。

黄老爷子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呼吸间便恢复镇定，拍拍儿媳妇的手背，道：“素心，你先放开小耿，让她慢慢说。”

耿红丽奇怪陈素心为何如此激动，也顾不得揉手腕，“个子这么高……”

还比划了一下，用值班医生做比较，“高了半个头还多。”

值班医生：＜(￣ ﹌ ￣)＞ ，个子不高还真是对不起了。

“和您丈夫长得是真像，一表人才。”

耿红丽感叹道：“对了，他和艺欣一起来的，你们问她啊。”

黄艺欣脖子又一缩，恨不得像乌龟那样脑袋直接缩进胸腔。

“黄艺欣！”

陈素心：(╬￣皿￣)，“说，到底怎么回事？”

黄老爷子示意其他人出去，房子里只留下他和母女俩。

黄艺欣撅着嘴，道：“好的时候就欣儿欣儿，不好的时候就是连名带姓。”

陈素心虎着脸：“下个星期零花钱没了。”

黄艺欣心里撇嘴。

陈素心道：“你小姨，小舅或是其他人该给你零花钱，我信不信我打折他们的腿！”

黄艺欣的小心思被戳穿，当即举起双手，“投降，我投降，什么我都说了。”

黄艺欣便从那次学校外救她开始，到这次爷爷生病她给沈墨打电话，一五一十说了。

她拿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和信息往来，“坦白从宽。妈，所有‘证据’都在这儿了。”

陈素心颤抖着接过手机。

黄艺欣道：“老哥，对我总是爱理不理的，气死我了。”

陈素心看了几条信息，捂着嘴巴抽泣，“我没看错，真的是轩儿。可是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呢，是不是怪我们把他交给别人，是不是……”

黄艺欣心疼地抱住妈妈，“不会啦不会啦，要是老哥心里有怨气，就不会做飞机来看爷爷了。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他没有怨恨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