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直接拒绝：“是你把他送到我身边的，你凭什么带走？”

空谷一惊：“你怎么会？”

“我放过一次，你并未带走，既然如此，我又凭什么放手？”

阿颜神色坚定，她出生时，惊奇地发现记忆还在，对商墨的情没忘，当初的伤害没忘。

在看到沦为乞丐的商墨，她起初是不认识的，因为他跟自己以前的样子很不一样。

后来爹娘把他送走，并没感觉到什么，

可再次看到他，浑身是血，心中疼痛，所以在救下他后，才会说留下他。

待知道他的名字后，又来到龙云寺看到空谷对商墨的态度，她才笃定他是当初的小和尚。

她已经放过一次，这次老天让她再遇见，又怎么舍得放开。

更何况还是空谷亲自推的。

空谷此刻有点后悔，应该再等等，不该为了不让商墨太惨就让两人这么早有纠葛，或者就不该让两人有纠葛。

阿颜：“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还在，他又为什么变成这样，但既然你把他送来了，你想带走，不行。”

空谷闭了闭眼：“如果我说，他不走会死，你也不放吗？”

阿颜不解：“他为何会死？”

空谷神色复杂，盯着她不语。

半晌，他将两枚玉佩放在桌上：“如若必要，让他带着这个来找我，我会一直在龙云寺等他。”

他不能多说，说了她也不一定信。

他转身离开，就像没来过。

阿颜跳下床看着两枚玉佩，其中一枚还有血，好像擦不掉。

她将玉佩收好，重新躺下睡觉。

翌日，冷家离开龙云寺，回到京城。

亦如冷宰相所说，先生已经找好，阿颜、商墨两人白天读书习字，晚上一起玩闹。

商墨也没忘练习剑法，义父也给他专门找了个教武功的，他比阿颜学得要多，有时候阿颜睡了他才能有时间练。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七年，商墨十二岁，阿颜十一岁，

这天，宫廷宴会上。

景淮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阿颜，见她一袭暗红色长裙，比上次见面还要出落得好看，脸颊不像那些千金小姐一般有肉，

脸颊小巧精致，乌黑浓密的长发盘成发髻，几支别致的簪子插在头发上。

阿颜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只专注于跟商墨说话，吃饭。

他们的关系比小时候还要亲昵，在外人眼里两人就是兄妹，商墨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高座上的皇上，看到商墨，眸光晦暗不明：“冷爱卿，听说你的义子舞的一手好剑，让他演示一番如何？”

冷宰相不明白好好的舞蹈不看，为何要看舞剑，不容他多想，身旁商墨站起身，躬身道：“回皇上，我的佩剑不在身上。”

进宫带剑怕是不要命了。

“好说，取朕的佩剑来。”

此话一出，冷宰相知道推不了。

商墨也不怕，舞一下，没什么的。

阿颜扯了扯他的衣摆：“墨哥哥...”

“放心，没事。”商墨拍拍她的手，轻声安抚。

等剑的时间，周围一些朝臣发出疑惑。

“宰相大人，您这义子竟然会剑术，还真是稀奇。”

“是啊，还以为是跟您一样的书生才对，没想到竟与您不同。”

冷宰相笑容有点僵：“我儿自幼便喜欢这些，我与内人也不曾多管，孩子嘛，随他了。”

今日冷夫人医馆有事没来，冷宰相带着两个孩子进宫，本想推掉，奈何皇上亲自发话。

这段时间，他有意提出辞官，奈何皇上装睡，自己一提，他就会说有事，让自己离开。

太监取来剑，双手递给商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商墨拿起剑。

刷地一声取出，剑刃锋利，在烛火下散发出冷芒。

“好剑！”

他有感而发。

皇上大笑三声：“商墨，今日朕看看，你与我儿的剑法谁更略胜一筹。”

景淮也会剑法，在场所有人都见过，倒是商墨的剑法从未在人前展现。

“父皇，舞剑多没心意，儿臣愿在旁伴奏，助兴。”

一名身着粉色长裙的女孩站起身，半跪恳求。

众人认识，她是皇帝三女，长月公主，是跟太子一同出生的龙凤胎。

皇上大笑三声：“好好好，月儿既然如此，朕当然满足。”

话落，有人抬上来一台古筝，长月手指拂过琴弦，朝商墨微微颔首：“商墨，本公主为你伴奏，你可得舞好点。”

商墨知道她，自幼时她跟太子来过一次宰相府，她就隔三差五找自己。

自己再三躲避，这次舞剑就已经很烦了，她竟然还要伴奏，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但面对众人，他只淡淡道：“那就有劳长月公主。”

话落，长月手指轻弹琴弦，商墨挥剑直出，气势如虹，与当年青涩无力的挥剑判若两人。

阿颜手指轻点桌面，看着两人，心中不爽。

皇上看着商墨的身影，眸底神色不明，渐渐变得越来越暗。

半晌，一曲结束，商墨收剑单膝跪地，还在大口喘息。

皇上抬手鼓掌，眼神欣喜：“好好好，冷爱卿，你收了一个好义子，这剑法，如若再过几年，定然跟当年的商将军有得一拼。”

一话激起千层浪。

冷宰相感觉皇上把商将军三个字咬得很重，看样子是瞒不过了。

他忙站出来，跪在地上，连带阿颜也是。

“臣有罪。”

商墨把剑递还给太监，跟着跪下，他知道这剑一旦舞了，就没有回头路。

众人不明所以。

皇上依旧在笑，岁月好像没给他留下痕迹：“爱卿这是承认，你的义子就是当年商将军的孩子了？”

冷宰相就知道，他把头放在地上：“皇上，商锦识人不清，但孩子无辜的，臣只是不想看到可怜的孩子为大人的错买单。”

“朕当然知道无辜，所以才留了他这么久，只是爱卿，你莫不是觉得朕那么不通情理，

当年朕也只不过斩了罪臣，并没有连带他人，这孩子朕又怎会杀之呢？

还是说，爱卿觉得朕，是这般小心眼之人？”

皇上一字一句说完，冷宰相后背已经湿透。

当年皇上抄家的确只杀了商锦夫妻，并未连带家族，否则商墨又怎么会活下来。

可谁又知道皇帝怎么想，万一他觉得商墨想要找他报仇怎么办。

“臣不敢。”

皇上知道他不敢，所以没有多问，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没有说话的商墨：“商墨，你可怨朕？”

商墨：“怨，也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