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听有些不满，直接站起身，扯下腰间玉佩扔到台上，落在颜颜红裙下。

“现在可以摘了吗？”

他不信一双摄魂的眼眸下面，脸能难看到哪里去，只觉得她是在骗自己。

歌妓嘛，给钱就好了。

众人被他的举动搞得有点无奈，帘子后面的男人也想知道他们说的是否是真，如果是真的，那当年....

颜颜没捡玉佩，继续坐着，此刻其余歌妓已经退下，台上只有她。

“怎么？还不够，那你说要多少？”

男人大气的话让众人倒吸冷气。

颜颜轻笑一声：“公子，奴家提醒过您。”说着抬手摘掉面纱，露出脸上狰狞可怖的容貌。

饶是一些人看到过，此时再看依旧触目惊心。

男人眉心紧皱：“你这...怎会如此？”

他看人从不会错，那种眼睛，怎么会生在这般长相的脸上，她经历了什么？

冷老爷在一旁劝慰：“四爷，她从入青红楼便就长这样，民间无人不知。”

四爷死死盯着她，半晌吐出两个字：“晦气。”

颜颜不恼还笑，转手戴上面纱，继续弹琴。

帘子后面的男人看到那张脸，还处于震惊中，明明当那张脸是那么的好看，为何....

绕想当年她不看自己一眼，就是怕自己发现她的伤口，所以是自己误会了，自己还觉得她堕落。

自己当时与那些人是一样的！！！

旁边陪同的小和尚不解询问：“师兄，你为何这般？那姑娘你认识？”

他沉默不语，只是再没心思捻动佛珠。

今日冷老爷寿辰，邀请龙云寺僧人来为此诵经祈福，本早该离开的他们，因为冷老爷的热情邀请，留下来一起用膳。

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所以她是想报仇吗？那她还记得自己吗？会不会也很恨自己呢？

他思绪混乱，一场宴会结束他都滴水未进。

夜幕降临，颜颜弹奏完最后一曲，抱着琵琶走下高台，准备原路返回。

刚走到无人处时，身后便响起一道声音。

“阿颜姑娘，请留步。”

颜颜回身，头顶流苏挂坠轻轻晃动，在黑夜里闪着细微亮光。

见到是白天让自己摘面纱的公子，微微屈膝行礼：“公子，找奴家还有何事？”

四爷看着她的眼睛，抬手想要撩起面纱，却被她躲过。

“抱歉公子，奴家只卖艺。”颜颜一字一句，声音透着丝丝沙哑，不难听，有种独特美。

四爷眉头微拧：“你这脸何人所为？”

颜颜盯着他眼底平静：“公子是想替奴家报仇？”

四爷抿唇不语，他只是好奇询问，如若为了一个歌妓杀人，怕是她还不够格。

颜颜轻笑道：“那奴家的脸被何人所为，公子又何必关心？”

说罢她便想走，霎时间胳膊被一把抓住。

颜颜深吸一口气转身望向他：“公子还有事？”

“你可愿跟我走，来我府上弹琴，不比你在青红楼差。”

他酷爱乐器，府上的乐师数不胜数，都是样貌才华出众之人，她这种到还未有过。

颜颜挣脱开他的手，往后退一步：“公子，青红楼很好，奴家不愿。”

话落，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黑，颜颜没有丝毫惧怕，转身快步离开。

四爷望着她的背影，头一次有人拒绝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利索，还真是让人气愤。

颜颜走到花园，看着四下无人随手将一枚银簪丢进花圃里。

再次抬头，就见一名手持佛珠的青年和尚站在不远处，一双黝黑明亮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

颜颜眉心微拧，不懂一个和尚看着自己干什么。

正准备越过他离开，就听他清润的嗓音响起。

“小颜。”

只两个字，颜颜脚步顿住，这个名字只有一个人喊过，她盯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和尚。

转瞬轻笑出声：“是你啊，小和尚，都长这么大了，怎么，也来祝寿？”

他没回反问道：“你的脸，是什么时候....”

“你看到了啊，是不是很丑？”颜颜盯着他，露出的眼眸弯弯，似盛满星河。

他不语。

颜颜：“好了，我得回去了，晚了妈妈会生气。”

说着越过他离开。

他一把拉住她，低声询问：“小颜，你想报仇是吗？”

她刚才丢簪子，又来表演，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

颜颜被他识破没觉得有什么，反而凑近他，热气喷洒在他耳边，嗓音娇柔：“是啊，小和尚，你要....告发我吗？”

既然世道说她是灾星会给人带来不幸，将白的说成黑的，那她就让这黑更黑，让这不幸贯彻到底。

和尚身体一颤，瞳孔染上一层薄雾，手掌攥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颜颜看着他红掉的耳尖，轻笑一声，脚步一转走到他面前，身体贴在他身上，摄魂的双眸直勾勾望着他：“小和尚，你长得好俊俏啊！”

和尚立刻往后退，忙低下头：“小颜，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是你父亲，你若报复他，对你没有好处。

而且，仅凭你一人之力，如何能让偌大的冷家付出惩罚，何不……”

不等他说完，颜颜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和尚往后退，直至无路可退。

两人距离极近，相互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

他身上是淡淡的檀香，颜颜身上则有一种淡淡的花香，不似胭脂那般刺鼻。

“小和尚，还记得我数年前说过的话吗？”

和尚一愣，盯着她不明所以。

颜颜浅笑嫣然，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小和尚，你是六根清净不沾俗事，可我不是，

我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为了让那些所谓的善人付出代价，把那些虚伪的面罩统统摘下来，我要他们向我道歉。”

说着往后猛退一步：“你如果是想告发你就去吧！反正我已经做到了。”

和尚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下一秒，哭喊声在黑夜中响起，不远处的房子里点起烛火。

佣人丫鬟来来回回跑。

“你干了什么？”和尚听着这动静还不小。

颜颜抱着琵琶耸耸肩，显得有几分灵动：“没干什么啊，只是给我的好父亲送了点礼物而已，显然他很喜欢呢。”

说罢抬脚往外走。

和尚站在原地，忽然一名家丁忽然高喊：“什么人在哪里？”

和尚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转身拉起还在慢悠悠走路的颜颜，快速逃离冷宅。

颜颜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微微出神。

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