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九的吐槽，刘夜真想做一只炸毛的鸡和小九打一架。

话说自己对谁留手也不会对炼聚灵丹的修士留手，这下真是心中有火没处发。

刘夜也懒得和小九说什么，略带沮丧地对小九和小娟道：“你们去打扫战场，完了把谢府烧了。”

话罢，他向飞舰飞去。

小九看向小娟，传音道：“娟子，宗主这是怎么啦？”

小娟传音道：“你这个笨蛋，没看出宗主的神通出了些问题吗？之前他进入空间隧道结果被推了出来。”

小九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传音道：“看来，有人对宗主下手了。”

小娟疑惑地看着她，传音问：“谁敢对宗主下手？”

小九却眨眨眼，喃喃道：“我怎么知道？”

小娟闻言，一脸无语，道：“好了，我们别在这瞎扯了，赶紧去打扫战场吧！”

小九点点头，二女向地面飞去。

刘夜回到飞舰内，心口还是闷得慌，于是便开始调息。

大约一刻钟后，小娟和小九打扫完了战场，谢府已经在一片火海之中，三人乘舰回芙蓉镇。

芙蓉镇，刘夜坐在房间内，准备完成一次禅修，然后待到天明，他准备出发去祖地看看聂云云，秦若男和萧婉儿等人。

接着，他要带上秦若男，梁实，陆长老和葛长老等人回一趟梁国，看看亲人朋友，也算是衣锦还乡。

这一来去便是近一年，他没想好到时候要不要再回来看看慕容彩云和小娟等人。

也许回来与不回来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人生如梦，一旦动了情便是一朝风月，情牵万古，哪管你是过去人，现在人，虚拟人，哪管你在何方，总也黯黯然神伤。

这便是情，无论喜怒哀乐，最终都要走向忧伤的底色。

这便是情，一入红尘深似海，犹如枷锁缠缠绕绕，又似甘甜，绵绵密密，令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这便是情，千古以来，四面八方，最让人难以安放。

刘夜入定前长长吐出一口气，将情这沉重一字暂时封存在内心某处，心才勉强渐渐静了一点点。

但是他知道这些情犹如牢笼里的凶猛野兽，若是被释放，他可能最终无力抗衡。

这情按AI的说法就是用来将人类捆绑在虚拟世界里的各种法则。

他希望突破情感的束缚，但是他又不愿做一个无情之人，这就是矛盾。

即便他已经是化神五重，但还迈不过这道心结。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始冥想一则禅宗公案。

话说大学士黄山谷，也即北宋黄庭坚，曾听人说，祖心禅师日日轻松安稳，处处安详自在，红尘里来去，却不沾一丝尘埃。

于是，黄山谷心向往之，便决定亲自去拜访祖心禅师，请示所谓的处世之法，安心之道。

刘夜按照系统给的文字提示开始冥想，一如之前，又是瞎逛了半个时辰才遇见故事发生的时间，地点和人物。

不过，刘夜今日没有心情吐槽。

这是一个明媚的下午，阳光躲在云后，气温如春，鸟语花香，山间的空气沁人心脾。

刘夜跟在祖心禅师和黄山谷之后，一起在山坡上散步。

走着走着，刘夜发现自己身心都进入了一种放松的极致，而且似乎还在向更极致的放松发展。

这时，只见道路两旁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香气宜人，其间彩蝶和蜜蜂飞舞，给景色画龙点睛。

偶尔不知从哪闯来一只小松鼠，小兔子或是小山鹿，想要惊吓人，却不成。

但是它们也不惧人，并不离去，一派祥和无事，让景色增添了几分惊喜。

刘夜看着眼前的景色，果然心境愈发松弛愈发沉静，提不起一丝念头。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看过自然了，哪怕此刻仅仅是在冥想世界里。

但是即便身处所谓的真正自然，见到所谓真实的自然风光，最终不也是投影在人的意识里，化作运动的画卷，化作某种感觉吗？

所以于他而言，冥想的情景和现实的场景并无差别，都是心中主观的创作。

他正思量间，听到祖心禅师问：“黄大学士是否闻到了花香。”

黄山谷闻言，驻足，望着两旁以及漫山遍野不知名的花，点了点头，继而称赞道：“是的，真香啊！”

原来他之前一直在想祖心禅师的开示，所以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美景，也忽视了阵阵花香。

祖心禅师听完，哈哈大笑，而后说道：“看，其实我并没有对你隐瞒什么！”

黄山谷闻言，一愣，却也在此时明白了祖心禅师的意思，不仅会心一笑。

正所谓世间一切再好，好不过心中无事；世间一切再妙，妙不过心中无碍。

所以只有摆脱了世俗的牵挂和烦恼，才能腾出精力，在花丛中闻到扑鼻而来的花香，体味到最纯朴最美好最惬意的生活。

所以心中无事，何须安心之道？心中无图，何需处世之法？

刘夜此时也很有感触，而且他与黄山谷一样，不必说明自己的感悟。

因为道可道非常道，说了就不是道了。

刘夜也终于明白何为禅？

原来只有会心才是对一件事的全貌把握，一旦说出就偏离了本来模样，这就是禅。

刘夜又想起了当年慧可禅师对达摩断臂求法的公案。

慧可请求道：“我心不能安，望大师为我安。”

达摩道：“你将心拿来，我与你安。”

慧可遍寻却发现不了自己的心，那一刻说明他放下了，心无挂碍。

既然心中无事，还用安心吗？

所以达摩对慧可道：“我已为你安心。”

念及此，刘夜原本因为一年后将与亲人，爱人和朋友离别所扰的心松绑了许多。

他知道自己面对红尘可以像看这漫山遍野的鲜花一样，享受眼前时刻，不要总是忧虑这忧虑那，到最后忧虑的事情没有解决，还错过了眼前的美好。

他决定静下心来，放开牢笼里的情，欣赏这份情，不再为将来的有情无情，离别思念而思考。

待到一年后，他要离去了，那就欣赏离别的伤感，不要为将来的重逢而憧憬。

想到这里，刘夜就觉得心口咔嚓一声，心锁打开，豁然开朗。

他喃喃道：“原来情好似这些鲜花，自有花期，根本无需我来安放，我所要做的不是安放情，而是安放自己的心。”

这时，祖心禅师和黄山谷大学士一起转过身，朝他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