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大修行者，而且不屑因果，怎么还会落在因果里呢？

刘夜也不明白，所以他在参。

一开始，刘夜觉得一定是老者的修行不够彻底，嘴上说不落在因果，但是心里却还有因果，所以老者只是口头摆脱了因果，但是实际上并没有摆脱因果。

参到这里的时候，他感叹一声，心说，“要是能当面问问那个老者当时的领悟就好了，也不用自己在这里瞎琢磨。”

谁曾想，他这一念才起，眼前一闪，老者就坐在了对面。

刘夜吓得大叫一声，差点没把魂吓飞了。

就见老者正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下丹田，一副宁静祥和的模样。

见到老者这么一副和蔼的表情，刘夜顿时心安了，不过心中吐槽系统，“系统，你这手段也太欠扁了，怎么不先打个招呼，就把人弄到我的面前？”

不过，他又有些疑惑，因为他总感觉系统貌似也不是每次都能进入自己的禅修世界，至少不是想进就能进。

而他此刻有种感觉，这一次很可能就不是系统的操作。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眼前这幅画面不是系统的杰作，会是谁的杰作呢？

他晃了晃脑袋，心说，“还是不要纠结这么恐怖的问题了，既然老者出现了，我就试着问问，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答案。”

于是，他轻声问：“前辈，我有一个问题，不知你能不能帮忙回答一下？”

老者道：“你都把我叫来了，我如果不回答，岂不是白来？”

不过，老者说话的时候依旧是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下丹田。

刘夜问：“请问，百丈禅师的一句话怎么就让你开悟了，你究竟悟到了什么？”

老者闻言，忽然睁开了眼睛，而且瞪得老大，眼珠子好像都要掉出来了，情绪特别亢奋。

刘夜吓得往后一倒，滚出了一丈开外。

刘夜颤声道：“前辈，你不回答没关系，我可以自己参悟。”

岂料，老者笑道：“小伙子很有眼光嘛！你算是问对人了。”

刘夜闻言，简直无语，心说，“首先，你能不能用对表情？其次，你说的是废话，不问你，我问谁？”

刘夜重新坐回位置上，做出一副谦虚受教的样子。

老者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不禁点点头。

老者道：“之前，我对大修行者没有因果报应的说法其实是落在有无之见，也就是说当我谈论‘有因果报应’的时候，心中其实存在一个‘无因果报应’与之呼应；当我谈论‘无因果报应’的时候，心中其实存在一个‘有因果报应’与之呼应。”

刘夜听得似懂非懂，出于礼貌地点点头。

老者似乎看出刘夜不太理解，于是解释道：“这就像有人说‘生’，心中其实有一个‘死’的概念；有人说‘死’，心中其实有一个‘生’的计较。”

刘夜继续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还略带回味地点点头。

这时，老者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道：“这种有无之见本身就是因果，你懂吗？”

刘夜点点头，这个他真的懂，有无之见本身就是三千大道之一，三千大道本身又是众生的因果，所以有无之见自然就是因果。

老者继续神情凝重，道：“所以，我无论说‘落在因果’还是说‘不落在因果’，都是落在有无之见上，并没有逃离因果。”

听到这里，刘夜眨眨眼，眼中有了不一样的光芒。

老者长叹一声，苦笑道：“所以百丈和尚告诉我不要被因果迷惑，是在提醒我不要在‘落在因果’和‘不落在因果’之间决断，而应该跳出落和不落，这样才是跳出有无之见，跳出因果。”

老者说罢，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下丹田。

刘夜则陷入了沉思，他觉得三千大道真是宛如迷宫，自己修行就像在这个迷宫里行走，一不小心就掉进她们挖的各种坑，始终出不来。

忽然，老者睁开眼，眼睛又瞪的滚圆，十分骇人，并且他一把抓住刘夜胸前的衣服，大喝道：“快说，你悟了没有？”

刘夜被他这一声大喝震得耳朵里呼呼响，感觉耳膜是不是穿孔了，心里更是被他这一声大喝吓得不知所措。

然而这一刻，刘夜忽然明白了老者大喝的用意，是要截断自己刚才的思想。

一旦思想被一声大喝截断，这一瞬便什么也想不起来，而当自己什么也不想的时候，自然就没了有无的分别，也就摆脱了有无之见。

这一瞬，刘夜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他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泥鳅，正在从三千大道这只手里轻松地挣脱，也就是说他感到自己正在脱离各种因果。

但遗憾的是他的牵挂太多，眨眼之间，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他又陷入了得失的纠结，他想到一旦自己什么都放下，就再也不能见到那些可爱而亲切的脸蛋了。

得失和有无一样，都是对立的观点，只要思想一对立，就落在三千大道之内。

所以，刘夜再次被困在了三千大道内。

这时，就见老者长叹一声，坐回自己的位子，对刘夜道：“既然你自己不愿解脱，谁又能带你离开呢？既如此，你不妨就将今日的领悟化作自己的剑意吧！或许这一剑将来可以助你斩断心魔。”

话罢，老者渐渐消失。

这时候，刘夜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老者其实是在曼陀罗城里的那个自己的本体。

他不禁喃喃道：“元神啊！你始终想让我这个识神死吗？”

话罢，他开始静静体悟自己刚才和老者的对话。

“什么也不想，脑子里自然就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等等，那一刻，我的意识不就离开了世界的种种吗？我的意识不就相当于被清空了吗？意识回到了出厂状态？......出厂状态的意识不就是未出生且未轮回之前的状态吗？”

“未出生且未轮回之前的状态......那时候还没有受到三千大道的污染......就像一张白纸，我猜是空无吧！”

“对，就是空无啊！”

念及此，刘夜睁开眼，目光炯炯，彷佛能射出光芒。

他并指一引，一道灵剑从其指尖激射而出。

这一剑是久未施展的斩真相。

这一剑眨眼便消失在空中，犹如石子进入湖面，却是悄无声息地荡开涟漪。

“空间居然会如此波动，实在微妙。”刘夜心中不禁惊叹。

两息后，涟漪便停止了扩散，但是空中出现了一片言语无法形容的虚无，直径长达百余米。